开局一把弓，看我一箭核平 第66章 积极的一面

梅拉换下破旧的长袍，收拾干净自己后，在门厅里等候着。她甚至打理了头发，努力让自己在新主人到来时显得尽可能体面。她丝毫不怀疑第一印象的重要性，所以她想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形象和状态。

她知道在新主人到达之前还会有好一阵子，所以她在这处宅邸里四处查看了一番。宅邸连着七栋建筑，包括一间大型实验室、两座温室、另外三栋住宅楼，还有一座大型仓库，某种程度上可以由新主人根据自己的需求定制用途。

主宅非常宏伟，有几十间房间，共三层——不算地下室——而且家具制作得极其精良。这就像硫磺企业集团的建筑一样，这更让她坚信，自己的新主人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

为了迎接新主人的到来，梅拉查看了所有的地方。她找到了冥想室、法阵控制室、休闲室，甚至还有卧室。考虑到D级强者已经不再需要睡眠，那间卧室的用途就很明显了——尤其是那张那么大的床，显然是为了能同时容纳好几个人而设计的。

查看完所有地方后，她回到门厅里等候。又过了仅仅一个小时，终于有了动静。庭院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人。她透过单向玻璃和通往宅邸的门向外张望，同时不动声色地试图观察这个人。他静静地站着，显然在观察自己的新环境。

很快，他开始朝宅邸走来。梅拉在脑海中已经设想过数百种初次见面的场景，所以当他走进门，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欢迎，主人。”

她尽可能谦卑地说出这几个字，同时确保自己低着头，以表明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谢谢？请问你是谁？”

他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尤其是他的语气，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困惑。他的声音听起来也非常放松，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吓人。她鼓起勇气抬起头，迎上那双确实令人害怕的黄色眼睛，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回答道。

接下来的事情更让她摸不着头脑。梅拉做了自我介绍，而她的新主人不停地问一些深入的问题。起初，她以为这是对她的考验，看看她是否真的清楚自己的身份，但随着他一直表现出如此真切的困惑，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了。

这可不好。很明显，梅拉的新主人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梅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表明自己会很有用，但他似乎对她的存在一直不满意。要是他决定把她赶出去……

“维利，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突然说道。一股杀意散发出来，让梅拉浑身发抖。这个维利是谁？这是……

接着，突然之间，她又感觉到了别的东西。就好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息出现了。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她颤抖着，大脑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知道。凭着在教团里待了那么久，见过那些雕像，沐浴在它们的气息中所积累的本能，她知道：

这是邪恶之神。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那股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梅拉的精神陷入了混乱，她感觉自己在意识的边缘徘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又一次次被无情地、强行地唤醒。她觉得死亡正降临在自己身上。泪水从她的脸上流下来，她甚至无法开口求饶……

“放松你那该死的气息，老兄——看看她！”

梅拉几乎没听清她新主人的声音，但这声音几乎和那位原初之神的出现一样让她震惊。他怎么能……他怎么会……

“好吧，好吧。哎呀。”

这些话听起来不像是从神嘴里说出来的，而更像是一个普通人说的。随着这些话出口，那股压迫着她的气息突然消失了，就好像那位神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她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但她主人接下来的问题证实了并非如此。

“现在告诉我……我他妈为什么突然有了一个奴隶？”

杀意再次向梅拉袭来，她又颤抖起来。这让她无法承受，她几乎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昏过去。这和神的气息不同……如果说神的气息让你觉得随时可能死去，那么她现在感受到的这股气息则让她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某个和神一样可怕的东西杀死。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样，但实际上却有很大的不同。她的大脑几乎无法理解，这股杀意有一部分是针对她的。这个问题背后的情绪是什么呢？他想摆脱她。

“看看你在做什么！”邪恶之神说道。

片刻之后，杀意也消退了，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梅拉终于又能正常呼吸了。然而，她仍然在颤抖哭泣，绝望和困惑充斥着她的脑海。她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是这一切的起因。她知道自己的新主人对她的存在不满意。至于邪恶之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一切几乎让她觉得像是一场幻觉，又或者她已经死了？

“很抱歉刚才那样。”她的新主人说道，接着她突然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梅拉抬起头，看到那个有鳞片的身影站在那个帮她起身的面具男身后。看到这一幕，她浑身颤抖。

“嘿，嘿，放松点。”她的主人说着，轻轻地把她按了下去，她感觉自己坐到了某种椅子上。“深呼吸。一切都没事了。”

“很好，”邪恶之神开口道，“回头见，那——”

“不，事情还没完！”这个人类转身对着神明说道，“现在，给我解释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梅拉只是呆呆地看着，拼命想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凡人怎么能对邪恶之神大喊大叫呢？邪恶之神一开始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为什么这位原初之神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根本不在乎呢？

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显得渺小一些，希望能在这两个人当着她的面开始交谈时消失不见。

***

杰克头疼得厉害，他在维利和那个脸色惨白如鬼的可怜精灵之间来回看着，那精灵似乎觉得死亡就在眼前。他总是忘记神的气息对别人的压迫有多大，而维利显然根本没打算收敛。

维利看着杰克，解释道：“我之前就想告诉你：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真的以为我降临到这里，还会去命令给你安排什么样的奴隶吗？不，我插手的话，只会是为了让你不要有奴隶，因为按照惯例，以你的表现是不应该有奴隶的。这完全是教团的成员按照常规程序做的。”

“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到底为什么这会是一个程序。”杰克反驳道。

“稍微想一想。想想为什么我毫不犹豫地在你面前降临，甚至在她在场的情况下还能这样公开地交谈。想想为什么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窥探这处宅邸里的情况，再想想为什么教团提供的唯一助手是一个奴隶。这一切都归结于信任的基本原则。”

杰克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冷静了一些，就让毒蛇继续说下去。

“作为教团的一员，你可能需要有人帮忙处理教团里的一些事情。也许你需要有人帮你去取炼金术材料，送个口信或者邀请函，或者做很多其他不值得你花时间去做的琐事。像这样的一个奴隶也可以在炼金术实验室里帮你，作为一个很好的实验对象，还可以打理你的花园，或者只是帮你解解闷。关键是，有这么一个人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工作，难免会让他们发现你的一些秘密，接触到你拥有的贵重物品。更不用说，在自己家里还要时刻保持警惕，这会让人很烦躁和有压力。像她这样的奴隶就解决了所有这些问题，因为不存在信息泄露的威胁，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做出违背你利益的事情。”

毒蛇似乎把他的观点说完了，但杰克还是站在那里，一脸不悦。不管怎样，他都不喜欢这样，当他看到那个精灵只是低头盯着地面，努力忍住眼泪，咬着自己的嘴唇时，他感觉更糟糕了。

“我还是不喜欢这样，而且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重复关于这个话题的老一套讨论了。你知道我的立场，而且你也知道我不会喜欢这样。你至少应该提前给我提个醒。为什么不找一个像莉莉安那样签了保密协议的仆人呢？”

“既然你自己应该能想到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提醒你呢？你知道教团里有奴隶，而且我看得出来，你甚至明白这样做的道理。至于为什么不只是签个协议呢？嗯，那些协议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范围有限，没有双方的同意就无法修改，而且在很多情况下，还可以通过巧妙的措辞，甚至是精神操控来规避。比如说，如果有人制造出一个完美的幻象，让自己看起来和你一模一样，地球上的那个女孩可能就会泄露秘密，而且还浑然不觉。不过，等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之后，还是会受到反噬，但到那个时候，损失已经造成了。而奴隶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对他们的限制要严格得多，尤其是教团所使用的那种奴隶。事实上，即使她被骗了，她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系统本身会让她住口。哦，最后还有一点：这也是为了她在教团里的时候自身的安全。”

对于前面那部分内容，杰克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在争论协议的有效性之类的问题上，自己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甚至对于第二部分内容，杰克也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因为那些规定吗？”

他想起了那些措辞，觉得使用“在掌控之下”而不是其他说法绝不是巧合。

“答对了。”维利笑着说，“攻击她就意味着攻击你的延伸。杀了她就意味着毁坏你的财产，而且根据你生气的程度，这可能会导致严厉的惩罚。另外，有了奴隶契约，所有人都知道，试图从她那里套取信息是没有用的。”

“即使我明白其中的逻辑，”杰克说，“这也不能让我喜欢这样。我不需要奴隶，宁愿自己做所有这些琐事，也不想强迫别人去做。所以，就告诉我怎么解除这个契约吧。放她自由，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我可以那么做。”维利欣然同意，“但你最好也善良一点，干脆直接杀了她。这可比在教团里释放一个获得自由的奴隶要仁慈得多，否则她可能会被某个道德品质不那么好的人抓走，这么说吧。”

“那就把她送到别人那里去。”杰克争辩道，“把她送回她原来的地方，或者送到某个弱小的世界之类的地方。我知道地球不行，但肯定有很多地方适合一个D级强者生存。”

“也许吧。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这又不是我造成的麻烦，所以我为什么要去解决呢？”毒蛇满不在乎地说，“事实上，我跟你说实话。从你直接呼唤我，释放你的气息，而且不再费心隐藏任何东西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这样了。她的记忆不可能被抹去，而且除了那种和奴隶契约差不多的灵魂契约，我不相信任何其他契约能让她保持沉默。即使是这样的契约本身，也会成为她和教团有过关联的证据，或者至少说明她曾经和某个强大的人物有过关系，结果导致她的生活一团糟。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放她自由，要知道很可能的结果就是她会死，或者遭遇更糟糕的事情。”

听到这里，杰克真想一拳砸在墙上。他低头看了看那个精灵，又看了看维利。“我们都知道这是胡说八道。该死，你可以把她送到某个没人听说过的边缘星球上，就算她知道一些事情，那又怎样？如果有任何信息泄露，有风险的是我，而这个风险我愿意承担。”

“你似乎很坚持啊。”维利微笑着说。他看起来既不生气，也不失望，甚至不觉得这次谈话有什么重要的。相反，他保持着一种奇怪的中立态度。就好像他真的不在乎杰克会做什么决定。“但我给你提个别的建议怎么样？”

“什么建议？”杰克问道。

“让她自己做决定。”维利咧嘴一笑。

杰克转过身，又看了看她。梅拉在不再颤抖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到现在，她只是目光空洞地低头看着地面。她一动不动，看起来更像一尊雕像，而不是一个人。

“嘿……你可以在这里说出你的想法。”杰克试图让她安心，“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她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着他。杰克试图鼓励她，甚至摘下了面具，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希望这样能有所帮助。他也尽自己所能掩饰着自己糟糕的心情。杰克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坏人，一个年轻女子坐在旁边哭泣，而他却站在那里和他的蛇神朋友争论。

“说吧。”杰克催促她。

“主人，我——”

“别叫我主人。”杰克坚持道。每次她这么叫他，他都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脊梁骨往上爬。他才刚刚习惯被人叫塞恩大人，所以他可不想听到任何“主人”之类的鬼话。

她看起来有点吃惊，结结巴巴地说：“我……大人，请允许我尽我所能为您服务；我发誓我会竭尽全力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杰克觉得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我说过你可以说实话。这不是什么考验之类的。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的，所以畅所欲言吧。你有没有家人或者可以回去的家，或者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然而，梅拉还是坚持自己的话。“大……大人，我说的是实话。我希望能继续为大人您效力，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为什么？”杰克追问道。

“我……我相信留在大人您身边是最明智的选择，而且我发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为什么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呢？”

“嘿，杰克，你稍微想一想。”维利插嘴道，“从发生的这一切来看，就算是最愚蠢的人也能看出来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那她为什么不想留下来呢？该死，我敢肯定，如果人们真的了解你，会有很多有权有势的人愿意主动把自己变成你的奴隶。”

杰克对此无话可说，只能又哼了一声。他低头看着那个精灵女子，看到她一脸坚定。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用轮胎撬棍从侧面捅我吧，然后叫我河马……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维利咧嘴大笑，好像自己赢了什么似的，而那个可怜的精灵则对杰克莫名其妙的爆发感到完全困惑。

“好吧，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维利夸张地鞠了一躬说道，“往好的方面想想……终于，除了我之外，你还有一个可以完全坦诚相待的人，不用费心隐藏任何事情。就连那位城主，你都对他有所隐瞒，所以有一个你可以倾诉关于你的血脉、那个一直烦你的讨厌蛇神，甚至可以在她面前完全做个异教徒的人，难道不是一件令人耳目一新的事情吗？”

杰克看向他。“我记得你说你要走了？”

“看，就是这样！”毒蛇说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杰克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十几次叹气了，他看着那个精灵。她又低头看着地面，握紧了拳头，而杰克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人生中最尴尬、最不舒服的境地之一。他宁愿再去和那条该死的九头蛇战斗。

“真他妈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