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扶柳 第156章 赵海棠8

跨年夜的雪粒子敲打着急诊室玻璃窗，赵海棠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成白雾。

他正用热熔胶枪修补破裂的通风管道，头顶的星空投影仪突然开始播放《最炫民族风》，陈美嘉的狂笑从对讲机里传来："惊不惊喜！"

"赵工！"施工队长扯着嗓子喊，"三号手术室的无影灯在跳霹雳舞！"

林雨眠踩着人字梯检查电路时，瞥见赵海棠在配电箱前手舞足蹈。

他戴着安全帽的滑稽模样活像工地版卓别林，嘴里还念叨着："根据特斯拉线圈原理..."

"小心！"她的警告被爆炸声吞没。

备用电源冒出青烟，整个急诊大厅陷入黑暗。赵海棠本能地扑向声源处，却在混乱中撞翻器械车。

手术剪与止血钳叮叮当当落地，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滑过眉骨。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雨眠的瞳孔里映出他额角的血痕。

赵海棠的刘海黏在伤口上，却举起烧焦的电路板邀功："看！烟花效果多逼真！"

"别动。"她蘸着双氧水的棉签停在半空。

赵海棠的睫毛在光影里颤动，忽然抓住她手腕："你闻起来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吕子乔的尖叫从走廊传来："着火了！"两人冲出去时，看见张伟正用灭火器喷烤红薯摊，陈美嘉抱着婴儿车跳踢踏舞："我们在彩排消防演习！"

回到爱情公寓时已近零点，赵海棠瘫在沙发上拆纱布，诸葛大力的无人机从阳台掠入，抛下个加密U盘。

雨眠点开文件时，屏幕跳出三年前的电子病历："重度抑郁发作期"。

"这是..."

"你去年修好的碎纸机，"大力的声音从监听器传出，"吐出了不该消化的东西。"

赵海棠突然夺过电脑，动作太猛扯裂伤口。血珠滴在触摸板上，晕开成小小的湖泊。

雨眠看见病历里的自述："...每天设计一千种死亡方式，最满意的是被自己建的房子压垮。"

"那栋烂尾楼。"他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坍塌时压断了奶奶种的石榴树。"

窗外炸开第一朵烟花。雨眠的指尖抚过他锁骨处的星图纹身，那里新增了经纬度坐标，正是病历记载的自杀未遂地点。

赵海棠的喉结滚动出颤音："现在那里是儿童游乐场。"

跨年钟声敲响时，陈美嘉撞开门大喊："我们离婚了！"吕子乔配合地撕碎结婚证复印件，宝宝适时嚎啕大哭。

赵海棠本能地护住雨眠，后背撞上胡一菲刚贴的瓷砖："你们..."

"财产归我！儿子归他！"美嘉把奶瓶砸向子乔，"除非有真爱之吻才能复婚！"

雨眠突然被推到赵海棠怀里。

他的嘴唇擦过她耳垂，薄荷糖的气息混着血腥味："配合演出？"话音未落，子乔已打开直播镜头："老铁们刷火箭就亲！"

在满屏弹幕的起哄声里，赵海棠的掌心渗出冷汗。

雨眠忽然踮脚吻上他脸颊，这个蜻蜓点水的触碰却让他撞翻茶几。

张伟的限量版泡面洒了满地，胡一菲的怒吼中，他们听见诸葛大力冷静分析："接吻时瞳孔放大量证明..."

暴雨突至的凌晨，赵海棠在阁楼翻出VR设备。

雨眠戴上头显的瞬间，樱花香气漫过鼻腔，正是初遇那日的场景复现。

她看见三年前的自己拖着行李箱走来，而虚拟赵海棠正躲在树后涂改欢迎横幅。

"当时想写'娶你回家'，"现实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但怕被当变态。"

画面突然卡顿。雨眠摘下设备时，发现真正的赵海棠蜷缩在角落。

应急灯勾勒出他颤抖的轮廓，抑制剂药瓶从口袋滚落，标签上的日期与他们初遇日重合。

"那天..."他攥紧药瓶，"是我停止服药的第一天。"

雨眠的护士表滴滴作响。她忽然扯开赵海棠的衬衫，在心口处发现成排的旧伤疤，每道都精准避开致命区。

这个总用荒诞掩藏脆弱的男人，连自毁都带着建筑师的严谨。

晨光刺破云层时，急诊室传来消息：星空顶故障引发患者恐慌。

赵海棠套着沾血的工装裤赶到时，看见林母正在安抚哭泣的孩童。

他抓起吉他弹唱跑调儿歌，却让雨眠想起病历里那句："唯有设计能让我忘记死亡。"

"过来。"她突然拽着他爬上医院天台。积雨云裂开缝隙，赵海棠的瞳孔里炸开银河流瀑。

雨眠展开被咖啡渍染透的设计图，背面是用荧光笔写的诗："你是我废墟里长出的永昼。"

楼下传来美嘉的尖叫："复婚成功！"子乔用消防栓喷出人造彩虹，张伟的律师证在污水沟漂流。

在这荒诞的背景下，赵海棠突然掏出枚螺母戒指："虽然不像婚戒..."

"给我戴上。"雨眠伸出无名指。螺母边缘的螺纹擦过指节，像命运齿轮终于咬合。

暮色降临时，他们在未完工的游乐场捡到块碎石。

赵海棠用手电筒照出内部晶体："是奶奶那棵石榴树的化石。"光斑游移间，雨眠看见石缝里嵌着粒种子。

"植物细胞在极端环境下..."诸葛大力的科普被陈美嘉的喷嚏打断。

所有人抬头望去，赵海棠正用钢筋焊出心形框架，雨眠将碎石封存进琥珀树脂。

当第一个孩子指着装置喊"钻石"时，赵海棠在雨眠掌心画下建筑坐标："X=救赎，Y=重生，Z=与你重逢的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