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扶柳 第164章 琴酒

暴雨将米花町的霓虹灯冲刷成模糊的光斑，琴酒倚在潮湿的砖墙上，黑色风衣下摆晕开暗红血迹。

他看了眼左肩被流弹擦过的伤口，突然闻到一缕紫藤花香。

转角处的暖黄灯光里，撑着透明雨伞的女子正弯腰捡拾散落的咖啡豆。

银灰色长发垂落腰间，紫藤色围裙下摆被夜风吹起，露出绣着鸢尾花的裙角。

"这位先生，"清泉般的声音穿透雨幕，"要进来避雨吗？"

琴酒眯起眼，伯莱塔在掌心无声上膛。女人却已转身推开玻璃门，风铃摇晃时带起一串清脆声响。

他鬼使神差跟着踏进咖啡馆，血腥味瞬间被现磨咖啡的醇香覆盖。

"蓝山还是曼特宁？"她背对着他摆弄虹吸壶，纤细手腕在蒸汽中若隐若现，"或者来杯热可可？你看起来像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的小狼崽。"

琴酒瞳孔骤缩，枪口抵上她后腰的瞬间，冰凉的镊子已经夹住他肩头染血的布料。

"别动，"她侧过脸轻笑，睫毛在暖光下镀着金边，"再撕扯伤口会感染哦。"

消毒水刺痛神经时，琴酒才惊觉自己竟放任陌生人触碰要害。

女人发间紫藤花香若有似无地萦绕，缝合伤口的动作娴熟得不像普通咖啡师。

他盯着她颈后碎发下若隐若现的胎记，形状像朵半开的蔷薇。

"我叫藤原弥生，"她忽然开口，纱布绕过他锁骨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喉结，"要记住救命恩人的名字啊，银发先生。"

琴酒冷笑一声掐住她手腕，却在触及脉搏时怔住——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心跳频率稳定得可怕。

落地窗外闪电划过，他看清她紫水晶般的瞳孔里映着自己难得狼狈的模样。

"伏特加五分钟后就到。"他甩开她的手起身，大衣扫落柜台上的砂糖罐。

玻璃碎裂声中，弥生弯腰去捡的瞬间，琴酒瞥见她后腰隐约的枪套轮廓。

雨声渐歇时黑色保时捷356A呼啸而去，弥生站在水洼倒影里摩挲着沾血的缝合针。

收银台抽屉最底层，某张泛黄的通缉令上，银发杀手的照片正在咖啡渍里渐渐晕开。

琴酒咬着未点燃的香烟，透过保时捷车窗凝视街角的紫藤咖啡馆。

距上次受伤已过去两周，肩头缝合处却仿佛还残留着那个女人指尖的温度。

"大哥，那家店有问题？"伏特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要派人去查吗？"

玻璃门忽然被推开，藤原弥生抱着装满洋甘菊的竹篮走到檐下。

杏色针织衫滑落肩头，她踮脚去够屋檐风铃时露出腰间系着的紫藤花手帕——正是那日包扎用的布料。

琴酒突然推开车门，惊飞了正在啄食面包屑的灰斑鸠。

弥生转头望来时，他正巧踩中地上融化的冰淇淋，黑色皮鞋与白奶油滑稽地黏在一起。

"欢迎光临。"弥生憋着笑递上手帕，"本店今日特供蜂蜜松饼，搭配道歉用的免单咖啡如何？"

琴酒拍开她的手帕，却在擦肩而过时嗅到她发梢的柠檬草香。

咖啡馆里放着肖邦的《雨滴》，他盯着自己上次坐过的吧台椅，椅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毛绒狼崽玩偶。

"其实我准备了绷带。"弥生将松饼推到他面前，金黄的蜂蜜顺着瓷盘边缘流淌，"但银发先生今天闻起来像刚在玫瑰园打完滚的..."

伯莱塔猛地拍在桌上，震得松饼顶端的草莓滚落桌面。

弥生用银叉精准接住草莓，就着琴酒阴鸷的目光慢条斯理咬下尖端的红润果肉。

玻璃橱窗突然炸裂，琴酒本能地将弥生拽进怀中。

三枚子弹擦着料理台没入松饼机，融化的黄油在枪口青烟中滋滋作响。

"待在酒柜后面。"琴酒单手换弹夹，却见弥生抄起平底锅砸向翻窗而入的袭击者。

钢制锅底与消音手枪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她旋身时裙摆扫过琴酒持枪的手腕，蜂蜜松饼准确糊住了第二个杀手的眼睛。

当伏特加踹开大门时，看到的是被咖啡豆麻绳捆成粽子的袭击者，以及正在给琴酒右手贴创可贴的弥生。

暖阳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洒在她睫毛上，琴酒左手还保持着护住她后脑的姿势。

"是爱尔兰的人。"伏特加检查尸体时压低声音，"需要处理目击者吗？"

琴酒低头看向自己手背的樱花创可贴，突然发现弥生耳后有道细小的疤痕，是M9军刺造成的独特伤痕。

他想起三年前在北海道解决的那个叛逃特工，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要续杯吗？"弥生端着新烤的曲奇出现，仿佛刚才的枪战只是场全息投影游戏，"这次我加了镇定安神的洋甘菊。"

琴酒粗暴地扯过她手腕，拇指重重擦过她虎口处的枪茧。

弥生却顺势将曲奇塞进他嘴里，甜腻的蜂蜜瞬间在舌尖炸开。

"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呀。"她俯身时吊坠滑出衣领，琴酒瞳孔微缩——那枚银质子弹壳分明是组织七年前在横滨使用的特制型号。

窗外传来警笛声，琴酒起身将一张万元钞拍在桌上。

弥生找零时悄悄塞进颗紫藤花造型的巧克力，伏特加惊恐地看到自家大哥竟然没有把它捏碎。

夜幕降临时，琴酒站在安全屋窗前把玩着那颗巧克力。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北海道特工失踪案的加密档案，照片里女子耳后的疤痕与今日所见完美重合。

他突然咬开巧克力，紫罗兰利口酒的醇香在口腔弥漫。酒心糖纸上印着句法文诗："爱是恰到好处的疼痛。"

与此同时，咖啡馆地下室的暗格里，弥生正往HK45手枪填装蜂蜜特制弹。

她对着琴酒用过的咖啡杯轻笑："被狼盯上的感觉如何呢，银发先生？"

月光将陈列架上数十枚子弹壳染成霜色，每枚底部都刻着同样的字母——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