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扶柳 第163章 赵海棠15

八十二岁的赵海棠第1314次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时，智能假肢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精准砸中吕子乔曾孙的遥控赛车。

"太爷爷！"小男孩举着变形金刚哭喊，"你赔我的霹雳火！"

"这叫行为艺术！"赵海棠单腿蹦跶着捡起假肢，膝盖轴承发出老唱片般的吱呀声，"当年你高祖奶奶就是被我的空中芭蕾迷倒的…哎哟！"

林雨眠的轮椅碾过他散落的螺丝钉，全息投影戒指出现在枯瘦的无名指上："第38条安全协议，禁止携带金属假肢上磁悬浮脚手架。"

她身后的护理机器人伸出机械臂，把赵海棠拎小鸡似的塞进老年安全椅。

"抗议！"赵海棠用激光笔在天花板涂鸦，"根据《爱情公寓老年人权法案》…"

胡一菲的重孙女踩着平衡车撞进来："赵爷爷！您的混凝土爱心把社区喷泉堵了！"

她手里举着的考古级智能手机里，正循环播放六十年前赵海棠在颁奖礼摔下舞台的鬼畜视频。

夕阳将永昼之城的玻璃幕墙染成蜜糖色。赵海棠趁护理机器人充电的空档，用3D食物打印机偷造了根混凝土冰棍。

他蹒跚着挪到观星台边缘，假肢突然开始播放林雨眠三十岁生日时的告白录音：

"…就算你变成皱巴巴的水泥块，我也要每天给你刻情诗…"

"老不羞！"林雨眠的轮椅无声滑至他身后，纳米材料制成的披肩泛着橙花光泽。

她指尖轻点全息屏幕，空中浮现出泛黄的施工笔记——2045年4月1日那页画着两个火柴人，标注是"百年后的我们"。

赵海棠的助听器突然接收到神秘频率。

他跟着时断时续的节奏哼唱，发现是诸葛大力临终前植入永昼之城AI系统的《养护进行曲》。

智能路灯应声亮起，在暮色中拼出歪歪扭扭的"还差1314天"。

"太奶奶！"五岁的玄孙女举着彩虹跑来，"祖爷爷又在给机器人纹身！"

两人赶到机房时，陈美嘉的曾孙正兜售"赵海棠同款老人斑贴纸"。

护理机械臂被画上夸张的烟熏妆，胸甲刻着新鲜出炉的诗句：「硅胶心脏会生锈，我的爱在混凝土里不朽」。

林雨眠的智能轮椅突然变形为工程操作台。

她调出全息蓝图，将赵海棠的涂鸦转化成抗震结构图："第520次改建方案，在临终关怀区加装…"

"加装双人秋千！"赵海棠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要能承受两个老骨头的重量！"

深夜警报突响，AI系统监测到赵海棠生命体征异常，急救无人机撞碎玻璃冲进卧室。

众人赶到时，只见老头用监测电极在墙上画心跳频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此处应有吻痕"。

"诈尸啦！"张伟的曾孙吓得把假发套扔进鱼缸。

赵海棠趁机偷走护理机器人的电池，给自己改装的磁悬浮轮椅加速："最新款永昼碰碰车，谁来挑战！"

林雨眠按下紧急制动键。

轮椅在撞上永恒之墙前骤停，墙体感应灯逐一亮起——每块砖都嵌着当年的听诊器零件，拼成巨大的二进制情书。

"密码是我们的初遇日。"赵海棠献宝似的眨眼，假牙随笑容弹飞。

玄孙女们举着激光笔在夜空涂鸦，将他年轻时设计的星座连成轮椅形状。

临终关怀病房落成典礼上，赵海棠坚持要亲手安装最后一块砖。

他的假肢在夕阳中颤抖，混凝土碎屑如星尘飘落。

林雨眠的轮椅与他并肩，两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共同托起荧光砖，内嵌的时光胶囊里，封存着当年婚礼上交换的螺母戒指。

"现在…"赵海棠的呼吸像漏风的手风琴，"可以安心当展览品了…"

AI系统突然播放起混音版《养护进行曲》。重孙辈们操控无人机洒下橙花，全息投影将二人的白发染回青丝。

陈美嘉的玄孙女在直播中哭花妆容："老铁们！这就是爱情的模样！"

林雨眠的智能轮椅展开折叠床功能。

她摸索着丈夫口袋里的褪黑素瓶，标签停留在他们金婚那日，瓶底刻着新句子：「请继续养护这个老男孩」。

子夜时分，警报再次响起。值班护士冲进病房时，只见两具老迈躯体在狭窄病床上相拥。

赵海棠的假肢缠绕着林雨眠的输氧管，心电监护仪波动曲线渐趋平缓，最终合成完美的正弦波。

晨曦穿透永恒之墙时，AI系统自动启动最终预案。

所有灯光渐次亮起，在医疗城上空投射出环状星云，那是诸葛大力生前计算的"灵魂共振频率"。

晨练的胡一菲重孙女仰头惊叹："看！天空在画爱心！"

玄孙们在遗产公证处吵得不可开交，张伟的曾孙翻开遗嘱最后一页。

全息投影突然蹦出赵海棠的鬼脸："惊喜！所有财产已捐赠给'永动爱情养护基金'，备注：用于每天给林女士送橙花。"

葬礼采用赵海棠亲自设计的"建筑葬"。骨灰被混入纳米混凝土，浇筑成双人秋千架。

每当有情侣坐上，内置传感器就会播放那句跨越世纪的誓言：

"此处心跳，永不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