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们的故事 第3章 山魈 咬鬼 捉狐

1.山魈

孙太白曾说起，他的曾祖当年在南山柳沟寺读书。麦收时节，曾祖回家探亲，过了十来天才返回寺庙。打开书房门，只见桌上落满灰尘，窗棂间布满蛛网。他吩咐仆人清扫整理，直到傍晚，房间才清爽得能让人安坐。曾祖擦拭床铺，铺好卧具，关好门准备休息，此时月色已洒满窗户。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四周万籁俱寂。突然，一阵隆隆的风声传来，山门 “豁然” 一声巨响，曾祖暗自猜测是寺里的僧人忘记关门了。正想着，风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居所附近。紧接着，房门 “吱呀” 一声被打开了。曾祖大为疑惑，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风声已进入屋内。随后，又传来 “铿铿” 的靴子声，渐渐靠近卧室门。曾祖心中开始恐惧起来。不一会儿，卧室门缓缓被推开。曾祖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鬼，弓着身子挤了进来，猛地立在床前，那鬼几乎和房梁一样高。鬼的脸像老瓜皮的颜色，目光闪烁，在屋内四处张望。它张开像盆一样大的嘴巴，稀疏的牙齿足有三寸多长，舌头翻动，喉咙里发出 “呵喇呵喇” 的声音，在四壁间回响。曾祖恐惧到了极点，但又想到这狭小的空间无处可逃，不如趁机刺它。于是，他悄悄抽出枕下的佩刀，猛地拔出砍向鬼，砍中了鬼的腹部，发出像敲击石缶一样的声音。鬼顿时大怒，伸出巨大的爪子来抓曾祖。曾祖稍稍往后缩了一下。鬼抓住被子用力一拽，气呼呼地离开了。曾祖随着被子被拖落在地，趴在地上大声呼喊。家人拿着灯火匆忙赶来，却发现门依然紧闭着。他们从窗户翻进去，看到曾祖的样子，大为惊骇。将曾祖扶起躺到床上后，曾祖才说出刚才的遭遇。检查一番，发现被子夹在卧室门的缝隙中。打开门查看，只见门上有簸箕般大的爪痕，五个爪子抓过的地方都被穿透了。天亮后，曾祖不敢再留在寺里，背着书箱匆匆回家。后来询问寺里的僧人，他们都说没有发生其他异常的事情。

2.咬鬼

恐怖的丧服女子沈麟生说，他有个朋友某翁，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正昏昏沉沉地睡着。朦胧间，只见一女子轻轻撩起门帘走进来。这女子头上裹着白布，身着缞服麻裙，径直向内室走去。某翁起初以为是邻家妇人来拜访自己的妻子，可转瞬又纳闷，哪有人穿着丧服就这般贸然进别人家的呢？正满心疑惑，那女子已从内室出来。某翁仔细打量，女子约摸三十多岁，面色蜡黄浮肿，眉头紧紧蹙着，神情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让人胆寒。更奇怪的是，她在屋内徘徊，迟迟不肯离去，还渐渐朝着某翁的睡榻逼近。某翁心中一惊，赶忙假装熟睡，暗中观察她要做什么。不一会儿，女子撩起衣服，竟爬上床来，一屁股坐在某翁的肚子上。某翁瞬间感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身，呼吸都困难起来。他心里虽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想要抬手驱赶，却发现双手像被紧紧捆绑住，动弹不得；想要抬腿挣扎，双腿也如同瘫痪一般，不听使唤。他急切地想大声呼救，可喉咙像是被堵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女子俯下身，用嘴在某翁脸上嗅来嗅去，从颧骨、鼻子到眉毛、额头，几乎都嗅了个遍。某翁只觉她的嘴冷得像冰，呼出的寒气直透骨髓。危急关头，某翁心生一计：等她嗅至脸颊时，就狠狠咬她一口。没过多久，女子的嘴果然移到了某翁的脸颊。某翁瞅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一口咬住女子的颧骨，牙齿深深陷入肉里。女子吃痛，想要起身逃离，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某翁却咬得更紧，只感觉温热的血液流到自己脸颊，浸湿了枕头。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庭院外突然传来夫人的声音。某翁赶忙大喊有鬼，可刚一松口，那女子便如一阵风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夫人急忙奔进屋，却什么也没看见，还笑着说某翁是做了噩梦说胡话。某翁赶忙讲述刚才的诡异经历，还说有血迹为证。两人一起查看，只见枕席上的血像屋顶漏雨般，湿了一大片。凑近一闻，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某翁当场忍不住，大吐起来。此后过了好些日子，某翁嘴里还残留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3.捉狐

斗妖惊魂孙翁，是我姻亲清服的伯父，向来胆识过人。一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孙翁在榻上惬意地昼卧，享受着午后的宁静。恍惚间，孙翁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跃上了床，紧接着，整个人就像置身于云雾之中，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他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遇到作祟的狐仙了？孙翁微微眯起眼睛，偷偷打量。只见那物身形如猫般大小，浑身黄毛，嘴巴却是碧绿的，从床脚边缓缓爬来。它小心翼翼地蠕动前行，每一步都轻缓无比，仿佛生怕惊扰了熟睡的孙翁。那怪物一点点靠近，所到之处，孙翁顿感异样。它触碰到孙翁的脚，脚瞬间就像失去了力气，变得绵软无力；挨着大腿，大腿也随即酥软。就在怪物刚要爬到孙翁腹部时，孙翁瞅准时机，猛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按住怪物，紧紧掐住它的脖子。怪物发出急切的鸣叫，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孙翁的铁腕。孙翁急忙呼喊夫人拿带子来绑住怪物的腰。等夫人将带子递来，孙翁一手紧紧握着怪物的脖子，一手接过带子，系在怪物腰间，然后握着带子的两端，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听闻你善于变化，如今我眼睛可盯着呢，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变。”话音刚落，那怪物瞬间发力，腹部急剧收缩，细得如同竹管一般，差一点就从孙翁手中逃脱。孙翁见状，心中大惊，赶忙使出浑身力气，将带子绑紧。可这怪物又瞬间膨胀，腹部变得比碗口还粗，带子根本无法勒紧。孙翁稍一松懈，怪物又开始收缩。孙翁担心它真的逃脱，赶忙催促夫人赶紧找刀来杀了这怪物。夫人惊慌失措，在屋内四处张望，慌乱间竟找不到刀在哪里。孙翁向左转头，示意夫人刀的位置。可等他刚一回头，却发现手中的带子已然变成了一个圆环，那怪物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离奇的梦。但孙翁知道，这惊魂的一幕，将永远刻在他的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