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的退休生活 第18章 “吃货”杨国庆

在老赵的眼中，杨国庆无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吃货”。

回想起他们相识至今将近四十载的漫长岁月里，关于杨国庆，老赵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几乎都与食物和杨国庆那张永远充满期待着吃的大脸紧密相连。

仿佛从新兵连起，杨国庆就展现出了对美食的极度热爱。打一份新兵连的白菜炖豆腐，别人两个馒头还在嘴里嚼着，杨国庆至少四个已进了肚子。不论吃什么，都让人感觉他吃起来特别的香。

早些年，杨国庆给单位领导开小车，早出晚归的没个准头，但无论是上班时匆匆忙忙地塞几口早餐，还是下班后迫不及待地享受晚餐；无论是中午短暂休息时间内的狼吞虎咽，还是深夜时分街头小摊的美味夜宵——杨国庆似乎总是处于一种吃相特别香甜的状态之中。

在老赵的记忆深处，但凡跟杨国庆有所联系，话题十有**都会绕不开吃这个字。要么就是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嘿，老伙计，一起去吃饭呗！”要么就是得知此刻的他正在大快朵颐，正吃得不亦乐乎。又或者提前约定好某天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以满足杨国庆那颗永不停歇的吃货之心。

说起杨国庆的吃，老赵为此他还特意非常认真地做过一番总结：首先是能吃，属于吃啥啥香那个类型，什么都能吃得下，荤素都行，南北风味，地方特色，不管是酸甜咸辣，在他那是就一个字：香。看着杨国庆狼吞虎咽的样子，旁人都会忍不住流口水，仿佛那些饭菜瞬间变得更香了似的。

其次是爱吃。早些年，杨国庆跑车，妻子上班也事多，孩子老人们带着，俩口子很少开伙，但这不妨碍杨国庆对美食的爱好，总能在各种档口中找出那有独特味道的美食来。后来，作息正常了，除了呼朋唤友，时不时地相聚，还经常性的在家里大展厨艺，给家人们表演上一回不俗的手艺。

但和杨国庆一起吃饭的这些人，要么是多年的老同学，要么就是一直来往的战友，要么就是和自己工作行业毫无关系的江湖朋友。常常，找一个卫生干净，色香味俱佳的小馆子，点上几道钟爱的菜肴，再斟上几杯醇香的美酒，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着。从家长里短到国家大事，从娱乐八卦到人生理想，可谓是无话不谈，而且话题也是荤素不忌，没有任何禁忌与束缚。就这样，在欢声笑语和美味佳肴的陪伴下，每一次聚会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次爽到极致的盛宴。

再次是会吃。看似随意的吃饭，杨国庆却有着自己独特的原则——有几个“不聚”。其一不和不合适的人吃饭。老赵和杨国庆可是有着长达数十年的深厚交情，他们俩一起吃喝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一千，也有个八百。然而，即便是如此频繁的相聚时光，老赵却极少能在饭桌上见到杨国庆的同事们。按杨国庆自己的话说：别人吃饭吃的关系，我老杨吃的是味道。而味道则体现在食材的优良和环境的优雅上，不管装修奢华、价格高昂的高档酒店还是人气爆满、众口称赞的大众饭馆，几乎难以寻觅到他的身影。大多数时候，他更偏爱光顾那些食材地道、味道纯正、环境安静的“苍蝇馆子”。而这些馆子，很少在装修上张扬，而主打一个味道的正宗。

与那昂贵的海鲜相比，杨国庆对本地那些地道正宗的食物情有独钟，尤其是像牛羊肉、散养土鸡这类美味，简直是百吃不腻。九十年代之前，会邀约几个好友一同前往市郊的乡村，找一户干净整洁的人家，从乡村人家的羊圈里，挑选一只刚刚“翻毛”的小羊羔（小羊羔两三个月大小的时候，身上的被毛会开始旋转出漂亮的毛花，当地俗称叫“翻毛羔子”。这种羔羊刚刚断奶不久，肉质特别鲜嫩，是当地特产小吃之一）或是抓上几只活蹦乱跳、上蹿下跳的散养土鸡，然后用农户家的铁锅柴火灶炖煮起来。而他们要么是围坐在农家的土炕上，要么是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却是十分的惬意。

后来，羊肉的价格逐渐攀升，城市里的羊肉馆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对于像杨国庆这样热爱美食的人来说，他们的饮食习惯也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去乡下尝鲜的次数减少了，但对于食材品质的追求却始终如一、从未改变：那就是必须是“跑羊散鸡”（指散养的羊和鸡）。

不过，在如今这个大力倡导舍饲养殖的大环境下，那些真正在广袤无垠的戈壁草原上，自由自在地吃着中草药、畅饮着清澈泉水而成长起来的羊变得越来越少。即便是简单朴实的农民朋友，心里也门清着呢——同样是一只羊，如果用饲料喂养短短三个月后便拿去出售，可比辛辛苦苦花费一整年时间精心饲养再卖掉要更为合算得多呀！

所以，即使在盛产羊肉的C市，想要品尝到一口地地道道的跑羊散鸡，其难度远远超过那些遍布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海鲜。不过这对于杨国庆来说可不算什么难事。毕竟，在这座城市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他，心中自然清楚哪个旮旯角落里才藏着能够满足口腹之欲的好去处。

正因如此，每次他们这帮老友相聚的时候，往往都会由杨国庆来选择那些符合他们口味的地方，就拿今天来说吧，两人就来了一家名为“山湾人家”的小饭馆儿。

当老赵怀着满心期待，轻轻推开那扇装修典雅的包厢房门时，他的脚步却突然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原本说好要见面的几位老战友并未出现，而是两个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个老赵仅见过两面，是杨国庆的朋友，与老赵没多少交集。另外则是个中年女人，尽管已经不再年轻，但她身上那种独特的风韵依然摇曳生姿。

老赵一时间楞住了。

当他转头后的目光与杨国庆相遇时，杨国庆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他只是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用低沉而又轻柔的声音说道：“先进去再说。”还伸出手，轻轻地推了一下老赵的后背，示意他赶紧进去。

老赵知道，今晚的饭局味道有些别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