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出炉的鸡蛋仔咯——"
"长沙臭豆腐,伟人亲笔题词的臭豆腐——"
摊主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个卖糖葫芦的大爷甚至现场表演起了糖画,引来一群小朋友围观。
街角的奶茶店排着长队,几个穿着JK制服的女生正在自拍,银铃般的笑声飘过来,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我插着兜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要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人流。
路过一个卖气球的摊子时,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突然挣脱妈妈的手,跌跌撞撞地朝我跑来,差点撞到我腿上。
她妈妈连忙追过来道歉,我摆摆手表示没关系,看着母女俩走远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的市井烟火气,比什么高档会所都来得真实可爱。
就在我漫无目的地闲逛时,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摊前停住了脚步。
夜市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整理花束。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淡蓝色的碎花长裙,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耳边。
她低头摆弄花枝时,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透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感。
我愣了一下,随即认出她就是上次在咖啡厅卖花给我的那个小姑娘。
那时的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现在这身打扮倒是多了几分仙气,活脱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
"大哥哥!"她抬头看见我,眼睛一亮,声音还是那么清脆甜美,带着少女特有的朝气。
我走近她的摊位,蹲下身和她平视:"这么晚了还在卖花?"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特别可爱:"今天进的货有点多,想多卖一会儿。"
她说着,目光往我身后瞟了瞟,"哥哥,上次那个漂亮姐姐呢?"
我存心逗逗她,故意叹了口气:"分了。"
"啊?"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手里的花枝都忘了放下,"为什么啊?你们看起来那么般配..."
"她把我绿了。"我摊了摊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女孩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嗯"。
她低下头继续整理花束,没再多问什么。
灯光下,我看见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花瓣,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这一刻的沉默格外珍贵。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着安慰,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同情。
这种恰到好处的安静,反而让我对这个文静的小丫头刮目相看。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花香。
她摊位上的花种类很多,有玫瑰、满天星、小雏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活。
我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指尖有些粗糙,想必是常年摆弄花枝的缘故。
"要买束花吗?"她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新到的洋桔梗,很配哥哥的气质。"
就在这时,夜市嘈杂的人声中突然混进一阵刺耳的笑闹声。
三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晃着肩膀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染着黄毛的瘦高个,嘴里歪叼着半截香烟,烟灰随着他夸张的走路姿势簌簌掉落。
"哟,小玲儿~"黄毛故意拖长了音调,手指在摊位上敲了敲,"给哥扎十朵花,什么样的都行。"
他说着朝身后两个同伴挤眉弄眼,三个人同时发出令人不适的怪笑。
我注意到小玲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还是低着头应了声"好的",开始麻利地挑选花枝。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见她咬着下唇,眉头微蹙,那种强忍厌恶的表情像是一幅被弄脏的水墨画。
我往后退了两步,装作看旁边摊位的样子,但余光始终没离开这边。
这几个混混身上散发着廉价古龙水和烟酒混合的臭味,他们站没站相的样子活像三只歪脖子树。
那个黄毛的眼神一直在小玲身上打转,那种黏腻的目光让人联想到爬过剩菜的蟑螂。
小玲的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手指翻飞间就扎好了一束混搭的花。
她低着头把花递过去:"二十块。"
黄毛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他故意慢吞吞地伸手,在接花的瞬间突然一把抓住小玲的手腕:"哎哟,小玲儿的手怎么这么凉啊?让哥哥给你暖暖..."
小玲像触电般猛地抽回手,花束啪嗒掉在地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后背几乎贴到了后面的墙上。
黄毛的两个同伴爆发出一阵猥琐的大笑,其中一个还吹了声口哨。
夜市嘈杂的背景音仿佛突然远去,我的耳膜嗡嗡作响。
小玲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惊恐,她蜷缩的样子活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动物。
黄毛弯腰捡起花,却故意把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扔在地上:"捡啊,不是要钱吗?"
小玲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细若蚊蝇:"不...不要了,你们走吧。"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黄毛把嘴里的烟头往地上一吐,用脏兮兮的球鞋碾了碾,歪着嘴笑道:"怎么滴,瞧不起我们?我们的钱不是钱啊?"
他故意把最后几个字拖得老长,引得身后两个跟班发出刺耳的笑声。
"给我捡起来,"黄毛突然沉下脸,一脚踩住地上皱巴巴的钞票,"不捡就是不给面子。"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小混混就是这样,像闻到腐肉的苍蝇,专挑普通人下手。
他们需要通过践踏普通人的尊严来彰显那点可怜的存在感,活像马戏团里上蹿下跳的小丑,用哗众取宠的方式博取关注。
小玲的嘴唇微微发抖,眼眶已经红了。
从这架势上看,他们似乎已经纠缠小玲很长时间了。
小玲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但见我站在原地没动,她瘦弱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
就在她弯下腰的瞬间,黄毛身后那个染着绿毛的混混突然怪笑起来:"小玲,你就跟了磊哥得了。你那病奶奶还能活几天啊,你以后可怎么办?"
叫磊哥的黄毛立即接话,伸手就要摸小玲的脸:"就是,跟了我,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这摆摊卖花能挣几个钱?"
我清楚地看到小玲眼中腾起的怒火,但她只是咬着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不用了,谢谢磊哥。"
磊哥突然暴起,一把搂住小玲的腰往怀里带。
小玲像触电般惊叫一声,这声尖叫在空旷的步行街显得格外刺耳,引得货架间的顾客都探头张望。
她拼命挣扎时,发圈崩断了,长发散了一肩。
被当众反抗的磊哥脸色瞬间铁青,他抡圆了胳膊,"啪"的一声脆响,小玲被打得踉跄着撞在一旁的柱子上,左脸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她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却仍死死抓着柱子边缘不让自己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