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神迹 第233章 天主的谋划

那黑点的速度极快，以莱尔斯的速度根本无法摆脱锁定，只能咬牙朝着死灵界奋力飘去。

只要抵达死灵界前，哪怕对方怀抱恶意他也有退路，可以钻进死灵界里......虽然这和找死无异，但好歹能争取一线生机，希望变成摆渡人的死神还没有远去。

可惜莱尔斯的想法虽好，实力却不足以支撑。

在他距离死灵界还有小半路程的时候，那黑影一个闪身出现在他身前，拦截他的去路。

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莱尔斯神色微滞，因为那黑点不是别的什么，正是章鱼脑袋长着上无数眼睛的大黑，只是因为他死亡后被死灵界吞噬过的关系，和大黑之间的契约没有生效，契约已经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消散了。

换言之，他和大黑现在就是普通朋友，额，严格来说，他算得上还欠了大黑一笔巨款没有偿还，跟老赖没什么区别，如果大黑要暴力催收的话他根本无法反抗。

大黑那数不清的眼睛直勾勾注视着莱尔斯，而莱尔斯也神情紧绷地注视着大黑，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渐渐的，大黑的眼神开始变化，圆滚滚的眼睛逐渐眯起，看得莱尔斯的心都凉了半截，正要开口让大黑冷静一下，问问祂所谓的“救赎”是什么，结果就看到大黑那数不清的眼睛里流出了虚幻的泪水。

这个浑身缭绕黑雾的恐怖章鱼居然哭了！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大黑一边流泪一边说着什么，十二根触手在眼睛上疯狂擦拭着。

从来没签过这样倒霉的契约，战利品是一个没有的，跑腿代打是一次不少的，最后连说好的报酬都被抢走，甚至契约都被毁了.......莱尔斯大概听懂了大黑的意思，心底的沉重都散去了不少，转化为心虚。

可心虚归心虚，好不容易从死灵界逃出来，莱尔斯自然不可能让大黑收回报酬，不仅如此，他还要想办法继续白漂，让大黑帮忙找到会长和莉兹的灵魂被带向哪里......那一定和天主的最终谋划相关。

“都怪那个可恶的罪魁祸首，不仅抢走了大黑你的所有战利品和报酬，还间接撕毁了你的契约！”莱尔斯义愤填膺的附和道，将矛盾转移向天主，之所以确定是天主，是因为最后摧毁弗洛市的那股力量太过强悍，如果不是来自于神明，那神明 的强大简直难以想象。

说完之后，莱尔斯短暂失神了片刻，旋即心底苦笑......莱尔斯，你变了。

“叽里咕噜......（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打不过）”说到这里，大黑哭的更委屈了。

莱尔斯一时失语，没想到大黑恐怖的外表下，藏着的是颗孩子般的心。

“虽然打不过，但我们或许可以破坏他的计划，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莱尔斯循循善诱，眼神不由自主变得凌冽。

果然，莱尔斯的话语很有诱惑力，大黑那擦拭眼睛的触手缓缓放下，泪眼婆娑地看向莱尔斯，等待着后者进一步的言语。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首先要找到会长他们的灵魂被引渡到哪里，这必然直接关系到幕后黑手的计划......你应该知道我的会长是谁。”

随着莱尔斯的话语落下，大黑的眼角的泪花逐渐隐没，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随即触手向下轻轻点了点，显然赞成莱尔斯的计划。

“那我在这里等你......”

“的好消息”还没说出口，莱尔斯便被大黑的触手捆住，裹挟着朝某个方向飞去，周围的五彩斑斓被拉长，他像是进入了机器猫的时光机隧道。

才出魔窟又入虎穴......莱尔斯的心底叹息了下，也不挣扎，任由大黑带着自己在林地中飞速穿梭，他明白大黑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脑海中所幸趁着这个机会整理起目前的所有线索。

......

被两个古朴十字架封锁的空间内。

真红的身旁，远古战神的虚影逐渐隐没，他星光般的眸子黯淡了近半，注视着被从中分开的米洛伊斯缓缓聚合，眼底生出难以置信之色。

米洛伊斯身后，翻涌的黑雾从稀薄逐恢复浓郁。

“怎么会，天主竟然将祂的本体交给你使用？！”真红的脸色难看，死死注视着米洛伊斯裂痕逐渐弥合的脸。

“伟大天主的目的，怎会是你能够揣测的。”米洛伊斯淡淡回应，双手猛地拍在一起。

真红的脚下的斑斓突然隆起，像是一座坟墓那样向着祂的身形吞噬，转眼间便淹没了祂的膝盖，下一刻，真红眼底星辰闪烁，身形无限拔高，挣脱坟墓的吞噬，食指轻点，一缕星光之纱向着米洛伊斯头顶垂落。

米洛伊斯双手向两边分开，滚滚黑雾冲天而起，接住星光。

眼见情势僵持不下，真红的眼底闪过一抹果决：“不管天主在谋划什么，把主意打在我身上实在不明智。”

“那天空崩碎，大地沉陷，混乱的序章击穿现实的帷幕。”真红以特定的语调开始吟唱。米洛伊斯意识到了什么，始终平静的脸色大变：“该死，你竟敢召唤他们！”

祂双手上抬，浓郁的黑雾击碎星光，袍袖猛地挥动，整片空间发成了某种未测的变化，真红的突然失去了所有声音。

真红的声音被“埋葬”了！

真红嘴角勾勒出疯狂而讥诮的弧度，嘴巴继续开合：

“祂从帷之后降临，庞大的身躯挤碎海洋，漆黑的翅膀取代天空，哭泣的人开始歌颂。”

埋葬声音无用！

真红身后，场景逐渐变幻，一个几乎充斥整片空间的巨大虚影缓缓浮现，邪恶而扭曲的气息瞬间充斥空间，那五彩斑斓像是被滴入黏虫的墨水，朝着青灰色转变，而在那灰色中，生长出各种难以描述的肢体和细丝。

灵魂状态的真红和米洛伊斯，体表瞬间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向着青灰色的肉质转变，他们虚幻的身体竟然难以抑制地向着固体转变。

“疯子，不知死活的疯子！”

米洛伊斯没有瞳孔的眼白猛地瞪大，张开逐渐僵硬的手指，伴随这个动作，空间两侧响起“轰隆”的声音，巨大的十字架颤抖着远离，青灰色的空间恢复流动，飞快融入林地。

真红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幕，照理来说祂已经能脱离林地回归现实，然而或许是在那庞大不可名状的虚影影响下，祂非但没有离去，反而继续吟唱。

在真红继续吟唱的同时，米洛伊斯将十字收回手心，灵魂在林地五彩斑斓的冲刷下逐渐恢复原状，飞快远离。

接下的事已经不是祂能处理的了。

“他们剖去双眼，拔下舌头，挖出心肝，匍匐在地，歌颂同一个名字......”

真红身后的虚影愈加凝视，仿佛要打破传说的界限，降临于现实。

突然，真红的一切都消逝了，像是被无形的手从世间抹去，无论是灵魂还是意念，那虚影也因为后继无力，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后，如同泡沫般消散。

片刻后，真红原本站立的地方，一团翻滚的黑色雾气突浮现，仿佛原本就隐藏在那里。

黑色雾气并未如何动作，下方却飘出一团墓碑状的五彩斑斓，若非有祂的映衬，根本无法分辨出来那团斑斓之物。

黑色雾气中伸出一只缠满腐朽绷带的手掌，接住那团斑斓，旋即又悄无声息突兀消失。

漫长的时间，亦或者只是瞬息的时间，黑色雾气出现在一座五彩斑斓的城池外，透过城门注视着逐渐崩塌消散的城池内部。

如果莱尔斯在这里，必然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已然被摧毁的弗洛市，不过是弗洛市在林地中的投射。

随着弗洛市消散，这座林地中的城市也正在走向死亡，如果静下心来，甚至能够听到“灵”的哭泣，仿佛在哀悼这座城市的死去。

黑色雾气仿佛并未看到城市的消逝，静静漂浮着的进入弗洛市内，倒塌的建筑在触及祂瞬间湮灭为最本质的灵，即使有断壁残垣的阻挡，也在祂翻涌的黑雾间消融。

祂就这样直指城市的中心，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月亮广场，来到已经消融于无形的天使喷泉中央，然后，祂抬头向上空望去，全身的黑雾剧烈翻涌，像是迎着飓风的吹拂。

一只巨大无比的翡翠色的眼球悬浮于祂头顶，翡翠色的瞳孔中带着亘古不变的冷漠。

“真美。”黑色雾气中传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话音落下后，他静静站在那里，也不如何动作，只是等待，等待着城市彻底消融的那刻。

理所应当的，祂等到了，在整个林地的弗洛市消散的那刻，那遮天蔽日的翡翠色眼眸动了，一座半虚幻的城池从瞳孔下浮现，隐隐能够看到某条街道上破碎的建筑，相隔不远处三楼破了面墙壁的“疯狂旅馆”。

这座半虚幻的城池缓缓下坠，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凝实，向着那团黑色雾气压落。

与下坠的城池相对，一团斑斓的色彩送黑色雾气中冲天而起，撞在城池的底部，隐约传来某种东西破碎声音和某个愤怒的惨叫。

某种未知的变化发生了，城池凝实的进程被中断，下坠的趋势也骤然顿住，就那样停在黑色雾气的头顶，随后像是发生了时光倒流，极度缓慢地向着翡翠色瞳孔飞去。

......

在大黑的裹挟下，莱尔斯在林地中不断穿梭，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

因为死灵界的巨大十字碑还在视野内，莱尔斯分辨出尽管大黑一刻不停的在前进，但前进方向一直在变化，这让莱尔斯心底生出不妙的预感。

“大黑，你是在瞎转圈吗？”莱尔斯试探着问道。

大黑并未回答，只是一味前进，可惜乱飘的眼睛出卖了祂。

莱尔斯的心底顿时浮现出难掩的失望，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在死灵界耽误的时间不知道有多久，天主的谋划或许已经成功，后续想弄清楚真相，不知道该何年何月去了。

不过大黑显然并不打算放弃，即使无头苍蝇般乱逛的事实被莱尔斯戳破，依旧没有停下，莱尔斯也就任由大黑去了。忽然，在某个瞬间，大黑飘飞的速度骤然放缓，数不清的眼睛同时看向某个方位。

“叽里咕噜......（死亡的气息，新鲜而浓郁的死亡气息！）”大黑眼冒精光地说了句，旋即迸发出比先前快数倍的速度。

莱尔斯只感觉眼前一花，灵魂体出现了轻微撕裂感，忽然明白当初签订契约时，大黑所说的半个小时抵达最近的城市完全是藏拙的回答......这只心机章鱼！

另一边，林地中，弗洛市原本所在区域的上空，虚幻的城池无限拔高，很快接近翡翠色眼眸的底部。

下方，黑色雾气像是火山般向上喷涌，难以计数的朦胧白影从中喷发，穿透城池底部的阻挡，米粒般洒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这一刻，弗洛市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数不清的灵魂在其中浑噩游荡。

随着城池继续拔高，它的城墙逐渐没入翡翠色的瞳孔之中，继而是教堂高耸的钟楼，是公寓的顶层，是事务所的沙发。

也是在这一刻，在翡翠色眼眸的下方，出现了一颗细小的黑色的点，迅速膨胀。

莱尔斯远远看到了那虚幻城池的一截，心底浮现出某种联系——意识迷城。

是意识迷城！

意识迷城竟然没有随着他得到恩赐而消散，竟然保留了下来！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地？

那团黑色雾气又是什么？

还有那些朦胧的白影......

与莱尔斯的困惑不同，大黑的注意力全部在那团黑色雾气之上，全身的眼睛浮现出巨大的恐惧，全速游动的身形猛地刹住，差点将莱尔斯甩飞出去。

“叽里咕噜......（堕落者，天主！）”大黑不由自主发出颤抖的叫声，似乎想借此来抒发内心的恐惧。

果然是天主......在听到大黑惊叫的瞬间，莱尔斯立刻收回视线，再次看向即将完全没入翡翠色眼眸的城池，瞬间明白了天主的真正目标——「无妄」神迹！

天主在谋夺「无妄」神迹，通过意识迷城谋夺「无妄」神迹！

尽管信息依旧严重缺失，但联想到会长和莉兹，联想到弗洛市所有人的灵魂并未飞向死灵界，以及夺取他们灵魂的幕后黑手是天主，那么城内那些白影，毫无疑问就是整个弗洛市全体居民！

天主借助星之彩，借助想星之彩复仇的名义无视神迹的惩罚，摧毁现实中的弗洛市，将整个弗洛市居民的灵魂转移到了不知道为何重新出现的意识迷城中，然后再让意识迷城回归「无妄」神迹本身......这样能达成什么目的？

莫名其妙的，莱尔斯联想到了魂器......假如所谓的「监察者」，「无妄」神迹本身是一件极其强大的魂器，不，或许应该称之为神器呢？

既然是魂器的上位，那么就必须满足收纳条件，或许整个弗洛市和身处其中的居民就是「无妄」神迹的收纳条件！

同样这也导致「无妄」神迹无法移动，无法被操纵。

那么天主的目的很清晰了，通过意识迷城完成对「无妄」神迹的收纳，将这件神器握在自己手中！

至于天主为什么要谋夺「无妄」神迹，为什么知晓意识迷城的存在等问题，莱尔斯已经没法思考，因为那团静止的黑雾察觉到了他和大黑的存在。

那团疑似天主本尊的黑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