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刃破千重阙 第17章 陷害

这人正是刘老五的婆娘赵氏，前天敲诈棠梨不成，反而自己的一家都遭了殃，不但父子几个都挨了顿好打。还把到手的柴禾银钱都赔了出去，被乡亲们看了个大笑话。

这两日村里那些积怨已久的婆娘们，端着针线筐倚在篱笆根下，指桑骂槐的闲话直往她耳朵里钻。素日里在村中横着走的人物，何曾受过这等腌臜气？她越想越觉得憋闷。所以，饭后便鬼使神差来到了刘老三家附近，躲在草垛后偷听，想寻着点什么由头能报复一二。

没成想，这平日窝窝囊囊的寡妇居然能吃上肉了！这让她的气更加不顺。闻着里头飘来的肉香，赵氏黝黑的面皮抽搐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天杀的狐媚子！"她往地上狠啐了一口，扭着水桶腰往家走，破布鞋将石子路踢得砰砰作响。刘老五正蹲在门槛上剔牙，抬眼便见婆娘阴着个脸进门："哪个又触你霉头？"

"还不是那个遭瘟的妖女！拿咱家的血汗钱给那破落户买肉吃！"赵氏抄起门边的笤帚狠抽着门框，震得院子里树上刚归巢的鸟儿扑棱棱惊飞，“咱们自家灶头都舍不得见荤腥，倒便宜了那对丧门星！当家的，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赵氏气愤地说。

刘老五听了脸色也不好看，吧嗒着旱烟锅子，黄牙在烟雾里若隐若现："是可恨！老六，前日你说要整治那妖女，可有个章程了？"烟杆子往墙角一扣，火星子簌簌落在泥土地上。

刘六柱眯着老鼠眼凑上前："原想叫几个弟兄在卖鱼路上截她，下点蒙汗药，我和她生米煮成熟饭…..."话音未落却被赵氏打断："不行，那妖女拳脚了得，若事不成反遭殃，这太冒险了..."

刘老五听了婆娘的话，同意地点了点头，在地上划拉着旱烟杆子：“这个妖女不知什么来历，和我们村里的姑娘媳妇不同，老六这一招毁她贞操迫使她就范未必好使。”

刘六柱嘿嘿一笑，捻着唇边两撇鼠须：“爹娘且听儿子说完，"今早四姐五姐捎信，说各村都遭了山匪。儿子想着..…."他压低嗓子，眼珠子滴溜溜转，"咱们给县太爷递个话，就说这妖女是山匪头子！"

烟杆子重重磕在门槛石上，刘老五豁然起身："此话怎讲？”

赵氏的神情也跟着激动起来，满眼期待的望着自己的小儿子。

“快说！闹山匪和整治妖女有甚关系？”刘老五催道。

刘六柱的老鼠眼闪着兴奋的光：“爹，这是上天送给咱的机会。您和娘对我先前计划的顾虑，我也想到了，所以还在犹豫，今天就听到了附近闹山匪这个事，我一下子就有了更好的主意。咱们可以利用此事整死那个妖女。”

刘老五和赵氏伸长脖子听着。

"那妖女来历不明，又会使刀弄棒，可不就是现成的山匪？"刘六柱搓着手，唾沫星子飞溅。

“这……当官的能相信咱小老百姓的话吗？”刘老五犹豫。

“爹，您放心，县衙里有个衙役与我有些交情，我对咱们那位县太爷多少有点了解……如今正愁剿匪无门，咱们送个现成功劳，还怕他不接？”刘六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满脸自信。

刘老五点了点头，猛吸了两口烟锅子，一脸畅快。

赵氏听得这话，喜笑颜开，拍着大腿直笑：“到底是读过两年私塾的！这脑瓜子就是好使！这一招叫...…叫..…."

"借刀杀人。"刘六柱阴恻恻接口，脖颈青筋突突直跳，"既得不到，索性毁个干净！"

第二天，等到太阳升得老高了，赵氏才敢让刘六柱去筹划那件复仇大事，为了确保儿子出行安全，一家人商量好今天男人们都停掉手里活计，一起出山。

赵氏扯着破锣嗓子满村吆喝：“山匪要封路嘞！谁家要买谷种的，赶紧结伴走！"

村民们正为此事忧愁，听到喊声立刻纷纷响应。几十号汉子扛着扁担往县城里去，刘六柱混在人群里，待进了城门，雇了一辆马车去了县衙，找他赌场结识的那个衙差去了。

茶楼雅间里，衙役王二捏着茶盖撇去茶汤浮沫：“刘兄弟找哥哥何事？”

刘六柱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二哥，我特意赶来告诉你一个可以在县太爷面前露脸立功的事，希望二哥荣升后，不要忘了小弟这份心意。”

王二狐疑地看着刘六柱，他可不信一个穷山沟里的泥腿子能给他提供什么立功的机会。

刘六柱看出他的不屑，心里暗骂一声，表情却依旧一脸谄媚，把村里寡妇救了一个浑身受刀伤的女子，那女子武功奇好，在村里横行霸道，殴打良民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自己家干的那些破事。

“二哥， 听说咱们县最近不太平，处处闹山匪，县太爷不正为此事烦忧吗？若是您有了匪首的消息，且能将人捉拿归案，那剿匪的功劳簿上……”

王二听到这也不由得眼神大亮。为了剿匪这事，县太爷昨天还挨了知府大人的训，他们底下当差的日子就更不好过，最近县衙的气氛都变得特别紧张。若是自己这个时候能提供线索，抓到匪首，那当真是大功一件。

但随即他想到什么，又拧眉道：“拿人总得有证据，如何证明那女子是山匪？”

刘六柱眼珠子一转，笑道：“那妖女浑身刀伤倒在河边，定是匪窝火并逃出来的。况且，还不知何故失了记忆，您说她是，那她就是！”

衙差一愣，随即会意，拍了拍刘六柱的肩膀，笑道：“感谢刘兄弟大义，积极配合官府剿匪，若是此事成了，你举报匪徒有功，定能得大人奖赏。”

刘六柱拱拱手，客气道：“能为二哥分忧，是小弟的福气。何况，剿灭匪首，还本村一片太平，也是功德一件。”

王二嘴角微扯，应付几句匆匆出了茶楼，向县衙奔去。

刘六柱执起一个茶杯，茶汤里映出他扭曲的笑脸，他只觉心里畅快，“哼，能被我刘六柱看上本是福气，奈何你不惜福，那就别怪我心狠。”想起那张清冷妍丽的脸，又觉得有些惋惜。

“如此一个美人就要香消玉殒啰，可惜，可惜！”他又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结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