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震动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摇晃天地,我被爸爸护在怀里,后脑勺磕在他锁骨上,疼得抽抽搭搭。
他的心跳快得吓人,一下下撞着我耳朵,比岩壁上掉下来的碎石声还响。"小涵别怕,爸爸在。"他的声音发颤,可胳膊却越收越紧,我能闻到他衣服上的血腥味——许是刚才撞岩壁时蹭的。
"姥爷!"爸爸突然喊了一嗓子。
我勉强侧过头,看见姥爷蜷在离我们两步远的碎石堆里,枯瘦的手还保持着抓我脚腕的姿势,指甲缝里全是泥。
他的老花镜歪在鼻梁上,镜片裂了道缝,正挣扎着要爬过来,可每动一下,身下的碎石就"哗啦啦"往下滑。
"都稳住!"老爷的声音像破风箱。
我转回头,看见他跪在石槽前,白骨手腕上还挂着烂肉,却死死攥着那株还阳草。
他的白胡子被汗水粘成绺,脸上的皱纹里全是血,可眼睛亮得惊人,像烧红的炭块。"地脉要断,邪灵在啃噬灵脉!"他吼着,每说一个字,身体就淡一分,"赵薇!
镇住那些替死鬼!"
赵薇的剑早断成两截,可她还是攥着半截剑刃爬起来。
我看见她脖颈上青筋暴起,嘴唇动得飞快——是在念咒。
岩壁上突然浮起几团绿莹莹的光,是之前那些被黑雾裹着的脸!
它们张着嘴无声尖叫,可刚要扑过来,就被赵薇挥剑的动作震得四散。
她额头渗出血珠,我这才发现她发间插着根银簪,此刻正泛着刺目的白光,"滚开!"她咬着牙骂,"敢碰小涵一根汗毛,我扒了你们的魂皮!"
"李哥!"爸爸突然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李明正蹲在我们旁边,怀里抱着他那个破布背包。
他的左手还在淌血——刚才朱砂罐碎了,他大概是用手去接溅出来的朱砂。"护住小涵。"爸爸把我往他怀里推,可我死死攥着爸爸的衣领,指甲都快掐进肉里。
李明没说话,只是用染血的手在我额头上画了道符,凉丝丝的,"小祖宗,别乱动。"他声音哑得厉害,可手稳得像块石头。
"还差三步!"老爷突然拔高了声音。
他的手指深深抠进石槽缝隙里,白骨指节泛着青,"引地火,封鬼门,断因果——"话音未落,黑雾突然像活了似的拧成一团,"砰"地撞在他后背上。
老爷喷出一口血,溅在还阳草上,草叶却突然发出金光,把黑雾灼得"嘶嘶"作响。
"成了?"姥爷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我脚边,他的手冰凉,抓住我袜子的指尖直抖。
我盯着他眼尾的皱纹,那里沾着块碎石渣,渗着细血。
可不等我反应,地面又猛地一沉,我和李明都摔进旁边的石坑里。
碎石砸在背上,疼得我眼泪"刷"地流出来。"小涵!"爸爸扑过来,用后背替我挡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没事了,爸爸在。"他的声音闷在石渣里,可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用这个!"突然有东西砸在爸爸脚边。
是神秘人!
他的青铜牌裂成了两半,可手里还攥着块鸽蛋大的石头,表面坑坑洼洼,泛着幽蓝的光。"这是地脉石,能镇邪灵!"他喘得厉害,斗篷被碎石划得破破烂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道袍,"扔进去!
快!"
老爷抬起头,白骨手腕上的烂肉已经全掉了,可他还是伸出手。
爸爸抓过石头,刚要递过去,黑雾"呼"地裹住了他的胳膊。"爸!"我尖叫,可声音被咆哮声吞了。
爸爸的胳膊瞬间红得发亮,像被火烤着,可他咬着牙,硬是把石头塞进了老爷手里。"走!"老爷吼了一嗓子,他的身体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岩壁,"都退到洞门口!"
还阳草的金光突然暴涨,照得人睁不开眼。
我听见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指甲刮玻璃。
老爷把地脉石按在石槽中心,还阳草的茎秆"咔嚓"一声断了,可草叶却化作金粉,裹着地脉石直往上窜。
洞穴的震动突然停了,岩壁上的碎石也不往下掉了。
赵薇瘫坐在地上,断剑"当啷"掉在脚边;李明捂着流血的左手,冲我笑了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姥爷扶着岩壁站起来,镜片上的裂纹里渗着血,却还在念叨"成了成了"。
爸爸抱着我站起来,他的胳膊上全是黑雾灼出来的红印,可还是把我贴在胸口,"没事了,小涵,没事了......"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那声音比之前的更沉,像从地底下挤出来的,震得人骨头都发颤。
老爷的身体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可他还是盯着洞穴深处,皱着眉说:"看来邪灵的力量......并没有完全被压制住。"
洞穴里的风突然凉了起来,吹得我后颈直发毛。
爸爸的心跳又快了,他低头亲了亲我额头,轻声说:"别怕,爸爸在。"可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