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语诗鉴赏集 第197章 《存在澄明之路》

《解蔽与重构：方言诗学视野下的存在澄明之路》

——以树科《睇到啲乜嘢》为中心的现象学解读

文/一言

在机械复制的影像时代，粤语诗人树科以方言为棱镜，折射出现代性困境中的认知焦虑。《睇到啲乜嘢》通过三组二元对立的意象群，在岭南文化的肌理中建构起抵抗符号暴力的诗学装置。这种语言策略恰如本雅明在《译者的任务》中强调的"纯语言"追求，方言不仅是地域符号，更成为对抗文化同质化的诗性武器。

一、声象陷阱中的知觉异化

"听得多咗/睇到啲"开篇即形成听觉与视觉的悖论，暗合梅洛-庞蒂知觉现象学中感官经验的互渗性。粤语特有的"咗"（完成态）、"啲"（量词模糊化）构成独特的时态迷宫，将海德格尔所谓"常人"（das Man）的生存状态具象化。"影哈像哈"的叠音处理，既是对本雅明"机械复制时代"艺术灵光消逝的戏拟，又暗含波德里亚"拟像先行"的后现代困境。这种方言特有的语音褶皱，恰似德勒兹的"褶子"理论，在声音褶皱中包裹着主体性危机。

二、散步诗学的空间重置

"得唔得闲"的反诘句式，在粤语语境中超越时间管理的表层语义，直指海德格尔"闲逛者"（der Flaneur）的存在论价值。诗人将"散步"建构为对抗工具理性的仪式，与陶渊明"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形成跨时空对话。"花哈草哈"的童稚化表达，令人想起华兹华斯"儿童乃成人之父"的浪漫主义宣言，在方言的语音游戏中完成现象学"悬置"。

三、天象系统的本体澄明

第三节的认知转向极具禅宗公案意味。"唔信睇天"的否定性姿态，暗合现象学"回到事物本身"的还原路径。粤语"心噈嚟"（心随之来）的独特表达，将王阳明"心外无物"的主体性建构，转化为岭南气候特有的湿润体验。白云、蓝空、阳光的并置，既是对郭熙"三远法"的现代转译，又构成伽达默尔诠释学中的"视域融合"——当粤语的音韵节奏与自然节律共振，语言便成为存在的家园。

此诗在13行间完成的认知革命，堪比艾略特《四个四重奏》中的时空凝缩。方言不仅是文化载体，更是认知框架的解构工具。当标准语在技术理性中板结为概念囚牢，粤语的声调起伏与语法弹性，恰恰为存在之思保留了诗性空间。这种语言策略，与策兰用德语碎片抵抗纳粹话语的暴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附：诗文]

《睇到啲乜嘢》（粤语诗）

文/树科

听得多咗，睇到啲

影哈像哈，好多嘟假嘅

得唔得闲，嘟唔当散散步哈

多睇睇啲，花哈草哈

唔信睇天，心噈嚟咁白云

嚟咁蓝空，嚟咁阳光……

《树科诗笺》2025.3.3.穗城珠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