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后面,许多医生和护士赶来,确定女子死亡。
庄穆跪在地上,哭到窒息,晕厥过去。
看完,冯瑶瑶内心沉重,或许对于庄穆而言,从小失去父亲,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长大,是他的全世界,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宋平安表情古怪,“你学生都这样,你就站在旁边录视频?”
“我说十七年前拍摄的,又不是我拍的。”古医生哼哼一声,“我当时在五楼与病人沟通,听见出事了立马跑下去。”
顿了顿,他多愁善感地再次叹息,“唉,这孩子,太重情重义,事故后始终活在自责里,工作肯定没办法继续,没多久被检查出人格分裂……那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格,与庄穆截然相反。”
“他也从一名精神科医生,变成精神疾病患者。”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某天晚上我去病房探望庄穆。”
“我们聊了一会,离开前,他指着月亮对我说,那是一只血红的眼睛。”
“在看着他。”
“第二天一早,庄穆死在病房,没有外伤,并非自杀,初步诊断是心梗,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古医生摇摇头,“那时候,他才三十七岁,大好的青春年华,本来可以成为精神医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天妒英才啊!”
闻言,江轻呼吸一滞,心想:
血红的眼睛……庄穆还没有死,灾厄“恐惧”就已经盯上了他?
江轻把手机还给古医生,踱步器材室的窗户前,指了指远处。
“您能看得见那栋楼吗?”
“哪栋?”古医生起身走近,表情无语,“我又不瞎,那不就是废弃的第七栋精神卫生院,当年我跟庄穆在那边上班,不过……七年前,因为各种原因,加上楼房年久失修不安全,就搬到了旁边的新楼。”
“本来说要拆,为什么没拆呢,我也不知道,这跟我们无关。”
冯瑶瑶眨了眨秋水般的眸子,“古医生,平时有人会去吗?”
古医生习惯性摸了摸发际线,“一栋废弃的楼,去干嘛?”
了解实情,江轻三人对古医生道谢,匆匆地离开五楼。
主楼外的一棵大树下,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斑点点的光芒。
冯瑶瑶蹲坐在地,双手托腮嘟囔,“想想,庄穆也挺惨的。”
“我更惨,恋爱七年的女朋友劈腿最好的兄弟。”宋平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可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人总要继续往前走。”
“看我,开开心心过好富二代的每一天生活,疯?疯不了一点!”
冯瑶瑶掐了一把老宋的大腿肉,“都是穿书,凭什么你富二代身份,我们就是一群普通人。”
宋平安揉了揉大腿,笑道,“也许……这是我上辈子的心愿。”
“你不懂,当牛马太累,你宋哥我是一名程序员,天天加班,看着那些老板,不是豪车,就是美女,那叫一个羡慕,现在嘛……有钱人的生活确实爽歪歪。”
“你该不会夜夜笙歌?”冯瑶瑶一脸嫌弃,觉得宋平安不干净。
老宋轻敲女孩脑袋,“乱说,自尊自爱是我人生格言,纯处男。”
两人斗斗嘴,缓解情绪。
江轻后背靠着树干,凝视远处的第七栋,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宿命”过去的发动有一个前提,了解对方的一段详细过往。
如今万事俱备。
三人晒太阳到中午1点整,才动身回到第七栋楼。
视之所及,玻璃门被锁上了,角落三根绳子还在。
“白天进来抓人,然后又走了吗?”江轻呢喃一句。
这玻璃门太牢固,他们根本打不碎,只能绳子系在腰间,爬墙。
江轻唯手熟尔,第一个爬上天台,七名病友神神叨叨的发疯中。
很快,冯瑶瑶爬上来,气喘吁吁道:
“哥,跟着你,我真成女汉子了。”
宋平安接话,“什么女汉子,你一点不像,你可是……母暴龙!”
“……”
缓和一会,他们带着病友们去四楼吃饭,又送病友回病房,随后来到五楼,还有三分钟就到下午2点整。
走廊氛围格外压抑,不见矮胖女孩沈巧玲和脾气暴躁的御姐。
宋平安蹙眉,“她们呢?”
孟晨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回应,“巧玲被复苏的厉鬼杀死了。”
“我们的人也被厉鬼杀死,很惨!”解放的中年男人悲痛道。
复苏的厉鬼……真是一对王炸……江轻暗自咂舌,感到棘手。
杨艺给他婚书时就提醒过,封印物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在任务中活下来,一旦封印物被摧毁,厉鬼复苏,那就是一场灾难。
而对于“演员”,封印物和奇迹都是一种辅助手段,在关键时刻挡住厉鬼几秒或一两分钟,争取逃亡的时间,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众人情绪消沉,有的精神状态一看就不对劲,眼里充斥血丝。
难怪简雨晴会说,任务之后,许多演员会患上“恐惧”后遗症,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参加下一次任务,甚至有的直接疯掉。江轻心中想着。
不一会儿,办公室门打开,白大褂的庄医生走出,抽取病历单。
第一,解放的中年男人。
第二,逐梦会的女生。
第三,孟晨。
三人都活了下来。
最初的十五名演员,活到第四天的只剩下9人。
“问答”游戏结束,大家各自离开,走路都无精打采,失去活力。
江、宋、冯三人下午到晚上,除了吃饭时间,就一直待在病房。
……
午夜时分,云雾遮月。
江轻从睡梦中醒来,穿上黑色外衣又披上白大褂,洗了一把脸。
呼……他吐出一口气,看向打地铺睡觉的七名病友,内心复杂。
他当然不是无缘无故保护病友,而是遭遇危险时,希望病友替他们挡一刀……虽然很不厚道,但人都是自私的。
江轻已经不是第一次利用“演员”或“NPC”去挡刀子,只为活下去。
他的双手沾满鲜血,所有罪恶,他都会一个人扛下来,一个人。
“瑶瑶,晚上注意安全。”
“老宋,这边交给你了。”
江轻叮嘱道。
冯瑶瑶用力拥抱青年,踮起脚尖,嘴唇凑在耳边,小声说:
“哥,要活着回来。”
伴随着距离第五天越来越近,危险也越来越大,女孩很担心。
宋平安右手握拳捶了捶胸口,男人之间的信任,不需要言语。
江轻深吸一口气,出门后,扮演起精神病患者,一路抵达五楼。
他要开门进屋时,走廊尽头亮起一盏暗红的灯,红衣女子坐在梳妆镜前,黑发如一根根线,在地面和墙上蔓延。
“你敢进来,我命给你。”江轻撂下狠话,果断开门进屋。
梳妆女鬼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动,烧伤的脸上露出诡异笑容。
灯光熄灭,它寻找下一个目标。
……
办公室。
庄医生端坐椅子上,右手握拳支撑侧脸,拿着资料审阅。
“别说话,别烦我。”他头都不抬,对江轻的出现习以为常。
今晚是江轻主动找他,累积了一次“主动”。
江轻清了清嗓音,低而不沉道:
“庄穆,我知道你有遗憾,不想面对现实才创造出第二人格。”
“若我,若我可以让你与母亲再次相见,你愿意走出阴霾吗?”
手中的资料掉落在地,庄医生恍惚了七八秒。
他从怀里拿出一副无框眼镜戴上。
“你能让我与母亲相见?”庄穆颤声问道。
江轻温和一笑,发动了“宿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