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朝从草皮被炸的乱七八糟的草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刚要冲顾飞星的房间大喊,顾飞星的脑袋就从被炸开的窗户里探了出来。
“钱朝!你怎么想的?!”顾飞星被钱朝塞的那堆地雷差点炸晕在厕所,他顶着耳鸣头晕恶心的难受探头出来,气的咬牙切齿,“有楼梯你不走你非要炸窗户?!我一个瘸子连走路都不利索,怎么爬梯子下去?!”
钱朝掐着腰理直气壮,“你自己弄开门看看,门外头楼梯和走廊都没了,我还不如给你从窗户上开路!”
“再说有人来救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这么多屁事,怎么,你很喜欢在这儿玩囚禁啊?我打扰你了?”
顾飞星险些没被钱朝呛死。
他胸腔里那股火越烧越旺,也不知是受够了四四方方不见出路的牢笼被压抑反弹的怒火,还是被钱朝的阴阳怪气调动起的怒火……
总之,钱朝还没等转身重新去架梯子,她余光就瞥见二楼飞下来一个什么东西。
钱朝“???”
“卧槽!”钱朝见顾飞星瞄准了她跳的,骂声脱口而出,“你脑子有病啊?你想跳楼砸死我?!”
没有棱角的玻璃碎片被青年纵身跃出窗外的动作带着飞舞在夜空之中,星星点点,折射着并不刺眼的月光,和顾飞星一起跃入钱朝的视野。
二楼的距离并不高。
从顾飞星跳下来到将钱朝扑倒在草地上,不过用了短短瞬息的时间。
“钱老板好心来救我,我哪能恩将仇报啊?”顾飞星顶着一身草屑泥土松开被砸懵的钱朝,在他落在钱朝身边时,用来回击阴阳怪气,在脱口而出时却变了个味道。
顾飞星自己本人并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变化,但他清楚自己终于被钱朝带着逃出来之后,情绪控制不住的放松。
大概是因为这种放松,他措辞好的阴阳怪气都被影响的没了攻击力。
在看到原本富丽堂皇彰显阮家实力的别墅院落,被钱朝荼毒的几乎快只剩一个骨架。
这骨架上粉饰的金漆和昂贵的砖瓦也被火药掠过的几乎看不出原样。
看到阮家不知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堆积起来的昂贵审美一夜之间被摧毁殆尽,到处都是散落在地的打手尸体时,顾飞星早就被仇恨扭曲疯魔的心里控制不住的畅快起来。
原来即便这些人站在遥不可及的高台上,即便被无数下属重重护卫在身后,也躲不开这种毁灭性打击的飞来横祸。
放松下来的顾飞星心情从没这么好过,连带着看到钱朝让人恨的牙痒痒的那张脸时都觉得顺眼了一点。
“才关两天你就关傻了?”
钱朝挣扎着推开同样一身狼藉的顾飞星起身,顾飞星自以为抒发恨意时的畅快笑容被他蹭的那一身泥土和沾在他身上的草根碎屑一装饰,落在钱朝眼里,就跟智力有问题的傻子没什么区别。
顾飞星看到钱朝脸上一副一言难尽的、尽量不去攻击智障的复杂神情,笑容立刻消失。
“把你关里面你未必能比我强!”顾飞星好不容易对钱朝产生的那一点顺眼,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顾飞星扯着钱朝的大腿费力的拖着腿起身,和钱朝你骂一句我怼一句撕扯着往钱朝还没彻底报废的面包车那走时,发动机轰鸣声迅速逼近,随后一队豪车鱼贯而入,把还在骂骂咧咧的两人堵在了满目疮痍的后院。
刺眼的车灯灯光照向钱朝和顾飞星。
阮荣峥在一队保镖的护卫下脸色铁青走下车,看向把他别墅毁的一干二净的罪魁祸首。
“钱朝,”阮荣峥冷冷开口,“我倒是低估你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钱朝跟看蠢货一样看向阮荣峥,“董听涛最后那一炸把你脑子炸没了?我都能策反他了,拿到你名下房产的地址数据不是轻而易举?”
开玩笑,她被温簌在追踪器的价格上差点宰死,她不把追踪器的价值榨的干的不能再干,简直血亏。
东西放在董听涛身上之后,钱朝就立刻把董听涛所有去的和阮家有关的、有用的地址路线全导了出来,防的就是万一阮荣峥再搞出点幺蛾子来,她找不到人抓瞎的情况。
这两天她开车满城市乱窜挨个排除各个有可能藏匿顾飞星的地方,顺路又去医院拷打了一顿申子越,才终于锁定东郊。
她走之后申子越应该和阮荣峥通过气了,所以她闯进别墅之后,不是她想象中的潜入任务,迎接她的是密密麻麻的火力压制。
但问题不大。
潜入别墅嘛,
避开热武器嘛,
不惊动任何npc而已嘛。
解题思路非常简单啊。
只要人死干净了,她就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把她的任务目标带出去。
阮荣峥在听到钱朝理直气壮的喊出她掌握了他名下房产的各项信息时,瞳孔微微放大。
钱朝通过董听涛,把他开盒了?!
阮荣峥嘴角抽了抽。
他觉得他每年在安全工作上的重金投入和高薪养的法务部,在这一瞬间成了笑话。阮荣峥看着面前和预知梦里表现的截然相反的女人,心里生出一种倒反天罡的荒谬感。
不应该啊。
钱朝一个无权无势只能挣扎在底层的孤儿,到底是怎么突然变异成现在这样的?
他重金弄来的枪支弹药和保镖团队,在钱朝面前就跟过家家似的。
阮荣峥在得到梦中的信息之后,设想过无数有可能会来阻碍他的敌人,各行各业……就是没想过让他一筹莫展的能是梦里最容易捏死的钱朝。
钱朝在阮荣峥带来的一堆打手保镖的注视下,自由的跟在自己家客厅似的,她自顾自扯着顾飞星往她开来的面包车走去,连个视线都没分给阮荣峥。
“阮荣峥,我明天还得早起上班,没工夫跟你在这闲扯。”
钱朝说着,见顾飞星费劲巴拉扒着座椅往车上爬,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结结实实把人踹进车厢,随后“砰”的一声,一把拉上车门。
顾飞星的骂声被车门关在后面,沉闷不已,“钱朝!!!”
她在阮荣峥几乎要吃人的视线里,打火松离合挂一档,把车慢腾腾开到阮荣峥身旁,降下车窗,斜眼看向阮荣峥,冷笑一声,“阮荣峥,这事儿没完。”
“新仇旧恨,咱们的总账留到晚宴再算。”
阮荣峥闻言眉头紧锁,像是在思忖钱朝的威胁。
但他没开口。
他怕一张口面包车那机油味把他恶心吐了。
而且他想说的是,钱朝你从哪弄来的报废面包车,发动机的声音比拖拉机还响,他一点都没听清钱朝叭叭一顿说的是什么。
钱朝开出去没半米,就疯狂按喇叭,随后她胳膊撑着车窗,头探出来对着不远处的打手保镖破口大骂,“会不会开车?怎么停车的?这是你家客厅吗你就乱停?你把车横路中间挡路,想上赶着给人当减速带是不是?!”
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