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交织的光柱中,九头巨蛇虚影与人族女子剪影相拥的瞬间,小夭感到体内两股相斥的血脉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灼热与冰寒不再撕扯她的内脏,而是如两条温柔的溪流,并行不悖地流淌在血管中。
光柱渐渐消散,小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珍珠白的鳞片与青灰色的纹路和谐共存,形成独特的花纹。更奇妙的是,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这些妖化特征:心念一动,鳞片便隐入皮肤;再一动,又悄然浮现。
"这...怎么可能?"星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充满难以置信,"双生莲应该只能暂时压制,不可能真正融合两种血脉!"
小夭转身看向这个观星阁的主人。月光下,那张儒雅的面孔此刻扭曲得可怕,手中的九婴幡剧烈颤抖,仿佛在抗拒什么。
"星主大人!"一名观星阁成员惊恐地指向天空,"九婴幡...在分解!"
果然,黑旗上的九头蛇图案正一点点褪色,旗面也开始龟裂。星主慌忙结印想要稳住法器,却为时已晚——随着一声裂帛般的脆响,九婴幡化为无数黑色碎片,消散在夜风中。
"不!"星主跪倒在地,伸出的手徒劳地抓握着空气,"三百年的心血..."
相柳趁机挣脱束缚,九颗头同时喷吐毒雾逼退周围的观星阁成员,迅速游到小夭身边:"没事吧?"
小夭摇摇头,伸手轻抚他受伤的两颗头。令她惊讶的是,指尖竟自动分泌出一种金色液体,滴在伤口上后,相柳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九婴的...疗愈之血?"相柳也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应该是九婴嫡系血脉才有的能力..."
阿沅从一块礁石后探出头,火红的尾巴兴奋地摇晃:"夫人成功了!双生莲真的平衡了两种血脉!"
星主缓缓站起身,脸上的儒雅荡然无存,只剩下扭曲的仇恨:"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西陵玖瑶,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漆黑的匕首,"既然得不到活的...死的也行!"
匕首脱手而出,速度快得肉眼难辨。相柳立刻用身体挡在小夭面前,但出乎意料的是,小夭的动作比他更快——她背后突然展开半透明的骨翼,轻轻一扇就带着她瞬移到匕首轨迹上,单手抓住了飞刃!
"我看到了..."小夭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音,像是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你的记忆...通过九婴幡..."
星主脸色大变:"闭嘴!"
小夭的双眼一只金一只银,妖异非常:"你是当年围攻九婴的修士之一...凌霄子。你恨我母亲不是因为封印了九婴,而是因为她...选择了站在九婴那边。"
"胡说!"星主——或者说凌霄子——歇斯底里地怒吼,"西陵缬背叛人族,与妖物私通!她该死!"
小夭手中的匕首突然燃起蓝色火焰:"不,你恨的是...她爱的人不是你。"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入凌霄子心脏。他踉跄后退,脸上的面具终于彻底崩塌:"是...我爱了她三百年!从她还是西陵氏的小祭司开始...可她宁愿选择一头畜生!"
相柳的九颗头同时竖起:"所以观星阁三百年来一直追猎九婴血脉...只是因为你扭曲的嫉妒?"
凌霄子突然狂笑起来:"嫉妒?不,这是正义的惩罚!西陵缬背叛人族,她的后代也必须付出代价!"他猛地撕开胸前的衣袍,露出心口处一个诡异的符文,"你以为毁掉九婴幡就完了?我还有这个——九婴心印!只要我死,封印立刻解除!"
小夭倒吸一口冷气。九婴心印是最高等的血咒,施术者以生命为代价触发。如果真如凌霄子所说,那么母亲当年设下的封印...
"你想释放九婴?"她厉声质问,"为什么?"
凌霄子的眼中闪烁着疯狂:"当然是为了看它毁灭你珍视的一切...就像当年你母亲毁灭我的希望一样!"
说完,他竟然举起另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不要!"小夭和相柳同时出手,但为时已晚。
匕首刺入心口的瞬间,凌霄子的身体突然僵直,嘴角却扬起诡异的微笑:"太...晚了...海底...见..."
他的身体如沙雕般崩解,化为黑色灰烬随风飘散。与此同时,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深海中有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海底遗迹..."小夭脸色惨白,"封印真的开始解除了!"
阿沅的狐耳警惕地竖起:"听!"
众人屏息,隐约听到一种奇特的韵律从遥远的海域传来——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古老的鼓点,每一下都让周围的空气微微震颤。
"九婴的心跳。"相柳凝重地说,"它确实在苏醒。"
小夭感到体内的九婴血脉开始共鸣,仿佛在回应远方的呼唤。她急忙收敛心神,借助双生莲的力量稳定两种血脉。
"我们必须赶去海底遗迹。"她坚定地说,"如果九婴完全苏醒...""人间将面临浩劫。"白芷的声音突然插入。众人回头,看到九尾狐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在无常海边,雪白的衣袍上沾满血迹,"青丘结界已破,观星阁的人撤退了,但损失惨重。"
阿沅飞奔到白芷身边:"长老!您受伤了!"
白芷摆摆手示意无碍,目光却紧锁小夭:"双生莲给了你多久时间?"
小夭内视己身:"最多...七天。七天之后,两种血脉会再次冲突,而且比之前更猛烈。"
"足够了。"白芷从袖中取出那枚完整的玉佩,"在前往海底前,你需要知道全部真相。这枚契约玉佩里,藏着西陵缬留下的记忆。"
小夭接过玉佩,犹豫地看向相柳。后者九双眼睛同时流露出支持,轻轻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将玉佩贴在额头上,注入一丝妖力——
霎时间,周围的景象如水面般波动、重组。小夭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海滩上,天空中乌云密布,海浪如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跪在沙滩上绘制某种复杂的法阵。
"母亲..."小夭哽咽着认出了那个背影。
年轻的西陵缬比小夭记忆中更加憔悴,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手上满是绘制符阵留下的伤口。但她的眼神坚定得可怕,口中不停念诵着咒语。
法阵中央,躺着一条伤痕累累的九头巨蛇——它的鳞片不再闪耀,九颗头无力地垂着,金色的血液染黄了大片沙滩。最令人震惊的是,它的一颗头上赫然插着一柄匕首,柄端刻着西陵氏的家徽!
"为什么..."巨蛇最中间的那颗头虚弱地抬起,"缬...为什么背叛我..."
西陵缬的眼泪滴在法阵上,立刻化为晶莹的珍珠:"我没有背叛你,傻瓜。"她轻抚那颗头的脸颊,"但我必须阻止你...在你完全被怨气控制之前。"
"怨气?"
"你还没发现吗?"西陵缬指向巨蛇的另外两颗头——那两颗头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黑,鳞片也染上了诡异的暗纹,"从你吞噬那条深渊魔龙开始,它就在侵蚀你的神志...今天你差点毁了整个渔村!"
巨蛇似乎想要反驳,但当它看向自己的那两颗头时,突然沉默了。那两颗头正不受控制地嘶吼着,喷吐着黑色的火焰。
"我...不记得了..."它困惑地说。
西陵缬继续完善法阵:"人族的修士们利用这一点,用秘法放大了你体内的怨气。他们想让你彻底疯狂,好有借口诛杀你..."她的声音哽咽,"凌霄子甚至提议用你的血炼制长生药。"
小夭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所以母亲当年不是背叛九婴,而是在救它?
法阵完成后,西陵缬取出半块玉佩,放在巨蛇最清醒的那颗头前:"我会将你封印在海底遗迹,那里的灵脉能净化怨气。这块玉佩里有我的精血和记忆,将来...我们的孩子会找到它。"
"我们的...孩子?"巨蛇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西陵缬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将继承你的力量和我的意志...总有一天,她会解开封印,还你清醒。"
巨蛇的眼中流下金色的泪水:"那你呢?"
西陵缬凄然一笑:"封印需要祭品...你知道的。"
她最后吻了吻那颗头的额头,然后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激活了整个法阵。巨蛇发出震天动地的哀嚎,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拖向大海...
景象突然转换。小夭看到母亲虚弱地躺在海滩上,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一个模糊的身影跑到她身边——那人穿着观星阁的服饰,但动作温柔至极。
"缬!坚持住!"是凌霄子的声音,却比现在年轻许多,"我能救你...只要你放弃那个怪物..."
西陵缬摇摇头,将剩下的半块玉佩塞给他:"给...我的女儿...告诉她..."
她的手垂了下去,再无声息。凌霄子抱着她的尸体痛哭,然后...做出了令小夭毛骨悚然的举动——他割下西陵缬的一缕头发,又收集了她伤口处的血液,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玉瓶。
"我会让你回来的..."他喃喃自语,"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幻象到此戛然而止。小夭踉跄后退,被相柳及时扶住。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母亲并非病逝,而是为封印失控的九婴而自我牺牲!而凌霄子...不,星主,竟然因此怀恨三百年,甚至不惜释放九婴来报复!
"现在你明白了。"白芷轻声说,"西陵缬的牺牲只换来了暂时的平静。如今九婴即将苏醒,而且..."她忧虑地看向小夭,"它可能仍被怨气控制。"
小夭擦干眼泪,看向远处波涛汹涌的海面:"所以我的使命是...重新封印它?"
"或者净化它。"白芷纠正道,"双生莲给了你同时操控两种血脉的能力。西陵血可以加固封印,九婴血则能与它沟通...关键在于平衡。"相柳的九颗头突然全部转向小夭:"太危险了。如果失败..."
"我必须试试。"小夭坚定地说,"不仅为了人间,也为了..."她轻抚相柳的一颗头,"我的族人。"
这个称呼让相柳愣住了。九双眼睛同时泛起温柔的光——小夭第一次主动承认自己与妖族的联系。
阿沅跳起来打破凝重的气氛:"那我们快出发吧!我知道有条近路去海边!"
白芷却拦住了他们:"等等。西陵小姐,你还需要一件武器。"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银针——与小夭常用的那种极为相似,但针身上刻满了微型符文,"西陵缬当年用的'封魂针',专克怨气。"
小夭接过银针,立刻感到一阵熟悉的波动——这针确实与母亲有关!她小心地将其收入袖中,突然想起什么:"白芷长老,您之前提到的换血秘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相柳的九颗头立刻竖起:"什么换血秘术?"
白芷看了相柳一眼,叹息道:"若双生莲失效,唯有将她的西陵血脉全部替换,才能避免爆体而亡。施术者需以自身半身精血为媒介..."
"用我的血!"相柳毫不犹豫地说。
"不行!"小夭厉声打断,"那会要了你至少三颗头的命!"
相柳的九双眼睛倔强地盯着她:"值得。"
"我说不行就不行!"小夭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九婴血脉的威压,连周围的沙石都为之震颤,"如果你敢擅自做这种决定,我...我就..."
"就怎样?"九号头不怕死地凑过来。
小夭一把揪住那颗头的耳朵:"就把你所有头都剃成秃子!"
这个威胁出奇地有效。相柳的九颗头同时缩了缩脖子,尤其是最爱美的七号头,立刻用尾巴护住了自己闪亮的鳞片。
白芷忍不住轻笑出声:"年轻真好。"她正色道,"时间紧迫,你们该出发了。阿沅会带你们走青丘密道,直达东海之滨。"
临行前,小夭突然问道:"白芷长老,为什么青丘如此帮助我们?"
白芷的九条尾巴在月光下如扇子般展开:"因为很久以前,九婴也曾帮助过青丘。"她的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时光,"而且...妖族之间,本就该互相照应。"
这句话让小夭心头一暖。她郑重地向白芷行了一礼,然后跟随阿沅走向密道入口。相柳紧随其后,九颗头轮流警戒不同方向。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密道时,白芷突然喊道:"记住!月圆之夜前必须完成净化,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