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知府衙门的大堂上,烛火摇曳,将"明镜高悬"的匾额映得忽明忽暗。
陈恪端坐案前,指尖轻叩惊堂木,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赵诚按刀立于身侧,飞鱼服上的金线在火光中泛着冷芒。
衙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陈恪嘴角微扬,惊堂木"啪"地一敲,震得堂下官员浑身一颤。
大门洞开,徐弘道阴沉着脸大步走入,身后跟着个二十出头的锦衣青年。
那青年满脸倨傲,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下官参见府尊。"徐弘道草草拱手,声音里夹着三分不忿,"这位确是胡部堂公子,下官可以作证。"
陈恪眯起眼打量那青年——面白无须,眼下泛青,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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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证呢?"陈恪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块铁。
胡显一愣,随即勃然大怒:"知府算个什么鸟官?也配查本公子凭证?"他猛地踹翻身旁的椅子,"你可知我爹是谁?"
堂下官员倒吸一口凉气。徐弘道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知府尝尝胡部堂的威风!
陈恪却笑了。惊堂木重重一拍,震得烛火剧烈摇晃:"大胆!咆哮公堂,目无尊上,给我拿下!"
赵诚的刀鞘"唰"地顶在胡显咽喉,两名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上。
胡显还没反应过来,膝盖窝就挨了一脚,"扑通"跪倒在地。
"你敢!"胡显挣扎着抬头,正对上陈恪那双寒潭般的眼睛,顿时如坠冰窟。
陈恪缓缓起身,獬豸补服上的神兽在烛光下栩栩如生:"本府再问一次,凭证何在?"
胡显喉结滚动,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杭州——眼前这个年轻知府,是真敢动他!
"我...我..."胡显的嚣张气焰瞬间萎靡,转头看向徐弘道,"徐叔..."
徐弘道脸色铁青,上前一步:"府尊明鉴,胡公子确是..."
"徐同知。"陈恪打断他,声音轻柔得像把软刀子,"你为一府同知,整日里就忙着招待这些'贵客'?苏州的刑名、钱粮、民生,都处置妥当了?"
徐弘道如遭雷击。他原想给新上司个下马威,哪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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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知错。"徐弘道深深俯首,官帽下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陈恪不再看他,转向胡显:"无凭证而冒充官员亲属,按《大明律》该当何罪?"
堂下鸦雀无声。胡显的脸色由白转青,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赵千户。"陈恪突然提高声调,"先打二十板子,再细细审问,看他还骗了多少银钱!"
"且慢!"徐弘道急声阻拦,"府尊三思!胡部堂那边..."
陈恪的指甲在惊堂木上刮出刺耳声响:"徐同知是要包庇嫌犯?"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徐弘道顿时噤若寒蝉。他偷眼看向胡显——那位公子哥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哪还有半分嚣张?
赵诚一挥手,锦衣卫立刻将胡显按在条凳上。水火棍高高举起,在烛光中划出森冷弧线。
"啪!"
第一棍落下,胡显杀猪般嚎叫起来。陈恪冷眼旁观——赵诚手下有分寸,这棍子听着响,实则只伤皮肉。
"一!"衙役高声报数。
徐弘道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府尊开恩!胡公子年少无知..."
"年少无知?"陈恪冷笑,"徐同知方才还说能为他作保,现在又说他年少无知?"惊堂木再拍,"继续打!"
棍棒声与惨叫声交织,堂下官员个个面如土色。
陈恪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徐弘道颤抖的背上——这位同知大人此刻终于明白,新来的知府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二十!"
报数声落,胡显已经瘫软如泥,只剩哼哼的力气。陈恪摆摆手:"拖到后堂,好生'招待'。"
赵诚会意,亲自带人将胡显架走。经过徐弘道身边时,这位锦衣卫千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吓得徐弘道一哆嗦。
陈恪整了整袖口,突然提高声调:"诸位。"
堂下官员齐刷刷抬头,眼中满是惊惧。
"本府奉旨巡抚苏州,兼练兵备,肃清海域。"陈恪从袖中取出黄绢圣旨,缓缓展开,"即日起,苏州一应事务,皆需经本府过目。"
众人慌忙跪伏听旨。徐弘道跪在最前,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心中翻江倒海——这哪是什么知府?分明是皇上派来的钦差!
圣旨宣读完毕,后堂帘子一掀,赵诚捧着一张墨迹未干的供状走来。
"大人,"赵诚声音洪亮,"胡公子已经招了。这是他在苏州收受的贿赂清单。"
陈恪接过供状,故意当众展开。
烛光下,密密麻麻的人名和银两数目清晰可见。
堂下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几个胆小的官员已经瘫软在地。
"嗯..."陈恪拖长声调,目光在供状与官员之间来回扫视,"这些...尚无实证。"
他故意将供状往案上一丢,纸张飘落的轨迹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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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就到这儿吧。"陈恪突然起身。
官员们如蒙大赦,纷纷叩首告退。
徐弘道踉跄着起身,官袍后背已经湿透。
他偷眼看向陈恪,却见那位知府大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顿时如芒在背。
待众人散去,赵诚低声道:"大人,胡公子怎么处置?"
陈恪从案下取出一封早已备好的信函:"找两个稳妥的人,送他回杭州。把这封信...亲手交给胡部堂。"
赵诚接过信,欲言又止。
"放心,"陈恪看出他的顾虑,"胡宗宪是聪明人。"
后堂传来胡显虚弱的呻吟声。
陈恪摇头轻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穿越者守则第二百二十四条:"陈恪在心中默念,"当不得不得罪权贵时,请确保给对方留足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