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明!"她反手扣住他腕脉,"你再动手动脚,我就把磁髓解药换成砒霜。"
晨雾漫进引水渠时,两人已找到通往大理寺的密道。
沈惜棠将磁石箔按在闸门机关处,吸附起的硫磺晶显影出最后一道谜题:"九宫格锁需阴阳双钥同启"。
萧景明忽然解下玉珏按入凹槽:"沈姑娘可知,萧氏祖训说这玉珏要赠......"
"赠予能解磁毒之人。"沈惜棠的银簪同时插入锁芯,"萧大人下次编故事前,不妨先洗净护甲里的陈年血渍。"
闸门轰然开启的刹那,等候多时的大理寺卿举起火把。
沈惜棠忽然踉跄,被萧景明扶住的瞬间,他染血的袖口擦过她耳垂:"护甲里的血渍是为你父亲流的——永和七年春,我替他挡过工部的毒箭。"
晨光刺破阴谋的阴霾时,吸附在宫砖上的磁屑显影出盘龙纹。
沈惜棠望着玉阶尽头的身影,忽然将磁石解药塞进萧景明掌心:"这剂量够解三次磁毒,萧大人省着用。"
"沈姑娘漏算了。"他忽然贴近,"当年那箭的毒,至今未清。"
沈惜棠的指尖在青铜闸门的凹槽处摩挲,磁石粉沿着齿轮纹路勾勒出细微的裂痕。
萧景明举着火折子贴近石壁,跳动的火光映着他下颌紧绷的线条:"这闸机齿轮的磨损方向不对——工部当年安装时,定是刻意调转了磁极。"
"何止调转磁极,"沈惜棠的银簪突然卡进第三道齿槽,"你看这润滑槽的硫磺晶含量。"
簪头磁石吸附起靛蓝色碎屑,遇火折子的热气竟腾起淡青色烟雾,"比正常配比多了三成,遇潮就会腐蚀铁轴。"
运河地底的阴风穿堂而过,萧景明的玄色披风将她往身侧带了带:"三年前沧州驿塌方,工部说是暴雨冲毁地基......"
他剑鞘敲了敲石壁上的蜂窝状孔洞,"实则是硫磺晶腐蚀铁筋,与这里的痕迹如出一辙。"
沈惜棠突然转身,发髻上的银簪擦过他护甲:"萧大人既早知此事,为何当年不揭发?"
她手中磁石板显影出歪斜的闸门结构图,"反而纵容他们继续在十二闸动手脚?"
萧景明沉默着解开臂甲,露出小臂内侧陈年的灼伤。
狰狞的疤痕沿着肌肉纹理蔓延,与闸门铁锈的纹路惊人相似:"永和七年我冒死带回证据,却遭刑部以'诬告亲王'的罪名下狱。"
他指尖抚过石壁裂缝,"这伤便是在诏狱受磁刑所留——他们将磁髓粉撒在烙铁上......"
船桨击水的声响自暗河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沈惜棠反手将磁石粉泼向水面,吸附起的铁屑显影出五艘小舟的轮廓:"追兵比预计早到半个时辰。"
她扯开裙裾束带,将《璇玑谱》残卷绑在腿侧,"萧大人可还撑得住?"
萧景明突然握住她手腕,剑茧抵着她急促的脉搏:"沈姑娘当真以为,我这些年放任工部是为怯懦?"
他引着她的银簪刺入闸机暗格,"咔嗒"一声,整面石壁应声翻转——密室里陈列的磁髓样本箱泛着幽幽蓝光。
二十口鎏金铜箱整齐码放,箱盖的工部火漆印在火光下泛着妖异光泽。
沈惜棠的银簪刚触到锁眼,突然被萧景明攥住手腕:"当心反噬机关!"他剑锋挑开箱盖边缘,吸附在夹层的磁屑如飞蝗般迸射,将追兵的火把尽数打落水中。
"左三右四,阴阳双匙。"萧景明突然将半枚玉珏按进她掌心,"沈姑娘可还记得《璇玑谱》第七卷的解法?"
沈惜棠的指尖发颤。玉珏纹路与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残片严丝合扣,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十岁那年的雨夜。
父亲握着她的手在磁石板上勾画:"九宫锁需以血为媒,磁极归正......"
暗河的水声忽然轰鸣。追兵的弩箭穿透密室石门,萧景明旋身将她护在样本箱后。三支磁化箭簇钉入他左肩,玄甲下的衬衣瞬间被血浸透。
"你......"沈惜棠的银簪挑开箭尾,磁石粉混着血水在箱面显影出运河全图,"不要命了么!"
萧景明低笑一声,染血的手按上她执簪的手:"当年沈伯父教我解这九宫锁时,说过要赠你缠丝簪作聘......"
两人合力转动玉珏,密室地面突然裂开磁轨,数百斤磁髓样本箱顺着轨道滑向暗河。
追兵的惨叫声被浪涛吞没。沈惜棠在颠簸中攥紧玉珏,忽然瞥见他后颈的旧疤——与父亲手札中描述的磁刑伤痕完全一致。
"三年前那场磁暴......"她嗓音发紧,"是你故意引开追兵?"
萧景明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磁石样本上:"沈姑娘现在才想通?"
他指尖抚过她颈后刺青,"这处磁极图若与萧某的胎记不合,早该在醉仙楼那夜要了我的命......"
暗河尽头豁然开朗,晨光映亮运河新闸的青铜齿轮。沈惜棠忽然扳动闸机手柄,吸附在簪头的磁屑显影出完整的罪证链:"萧景明!你早知我身上带着解药?""从你割腕喂血那日便知。"他忽然贴近她耳畔,"但沈姑娘的血比磁髓更烫......"
大理寺官兵的脚步声自闸顶传来。沈惜棠反手将磁石箔塞进他染血的衣襟:"萧大人还是留着这番浑话,向三司解释磁髓案吧。"
她转身时唇角却微微扬起,冰蚕丝手套在他掌心划过似有若无的轻痕。
萧景明忽然扣住她手腕,将半枚缠丝簪插进她发间:"八年前在青州打的,总算物归原主。"
簪头的磁石在晨光下流转,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正如《璇玑谱》末页的箴言:"磁极相生,山河同载"。
运河地底的阴风裹着水腥气扑面而来,沈惜棠的银簪在闸机齿轮间发出细碎的刮擦声。
萧景明举着火折子贴近青铜轴轮,跳动的火光映出他眉骨处新添的箭伤,血珠顺着下颌滑落在玄甲护腕上。
"这轴轮转向与《河工实录》记载相反。"她捻起磁石粉撒在齿轮凹槽,吸附起的铁屑显影出歪斜的齿痕,"工部当年验收时,萧大人没发现异常?"
萧景明剑鞘突然卡住转动的齿轮,金属相撞的火星溅上他手背:"永和七年春,我率兵在漠北追击狼骑。"
他指尖抚过轴轮边缘的"景泰御制"铭文,"回京时十二闸已竣工三月有余。"
沈惜棠的冰蚕丝手套在青铜表面擦出刺耳声响。
闸室顶部落下的水珠浸湿鬓发,她借着整理碎发的动作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所以萧大人是想说,令尊督造的闸机被人偷梁换柱?"
暗河深处传来船桨破水的回响。萧景明突然揽住她腰身急退三步,三支弩箭擦着耳际钉入闸板。
箭尾的靛蓝色羽毛在磁石粉下泛着硫磺光泽——正是裕亲王亲卫特制的标识。
"沈姑娘当真以为,工部能只手遮天?"他剑锋挑开箭簇暗格,磁石粉末遇水显影出运河新闸的爆破点。
"三年前沧州驿塌方前夜,我截获过同样的磁暴预警。"
沈惜棠反手将磁石箔按在渗水的闸缝处,吸附起的铁屑突然组成逃生路线:"萧大人当年若肯信我父亲半分,何至于......"
话音被闸门断裂的轰鸣吞没。萧景明将她推向身后石壁,玄甲撞上崩落的青铜碎块。
鲜血从他右臂蜿蜒而下,在磁石板上晕染出诡异的星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