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澜转头,笑看向风远,“过了好多年,我才偶然得知,当年之所以突然多要那么多瓷器,是因为小公主与狐王吵架,砸碎了大量的瓷器……”
“狐主并没有说要制造大量的瓷器,可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他们自觉一道一道命令下发下去,到了最底层的贱民身上,却要用他们的命来完成。”
风远僵硬地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
风澜觉得讽刺,“风远,你有什么不知足的,你的恨那么肤浅,又那么幸运,不像我,都不知道要恨谁,若要开庭一个个审,他们谁都不无辜,可又各有各的委屈。”
风远喃喃道,“你不能因为自己小时候惨,就不允许我委屈。”
他底气不足,没了刚开始的嘶吼,显得唯唯诺诺。
“我讲这个故事,可不是为了和你比惨。”风澜嗤笑,“若是比惨,这世间比孤惨的人可太多了,他们至今不见天日。”
他冷冷道,“我曾经恨过国师。”
梦顷趴在房檐上,身体一僵。
风远讶然抬头,父亲与国师竟然那么早之前就相识了。
“八岁那年,他留下二两银子,一年未归。我曾经传信给他,可是母亲死的那天,他也没有回来。”风澜淡淡道,“那时候他已经是筑基巅峰,若是他在,以他的能力,爹娘不会死。”
梦顷的头低低地垂下,当年他离开村庄,为了防止别人钱多遭人觊觎,只留下二两银子,他潜入五大宗准备报仇,却险些被发现妖兽身份,东躲西藏。
后来打破结界,才狼狈逃出,可他紧赶慢赶,回到村庄时,只剩下阿澜一人站在院里。
眼中是化不开的悲伤,唯独没有恨意。
“可很快我就不恨了。”风澜平静道,“是我的无能,害死了父母,不是他的错,我不该因为他比我厉害就将父母的死强行怪罪他。”
风澜冷冷看向风远,“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恨别人为什么不帮他。”
风远握紧拳头,哽咽道,“你该帮我的,我是你儿子。”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应该帮你,与其抱怨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如自己变强,闯出自己的天地。”
“孤瞧不起你,是因为你这些年因为自己是孤唯一的儿子,便不思进取,耽于情爱,从未想过培养自己的实力。面对孤的威胁你无能为力,却只怪孤对比残忍,渴求阿施一的宽恕。”
风澜冷冷道,“孤说阿施一瞧不起你,是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面对阿乔的死,她没有活在自责中,而是努力搜集证据,为她鸣冤,面对孤对她的打压,她毫不畏惧,与陆折枝堂而皇之继续开办学院,面对死路,她也能以死争取更大的利益,她的死让无数女子觉醒,还害孤损失了五十万两。”最后一句,风澜咬牙切齿。
“你若真的想为她报仇,就去夺权,来杀了孤,你若真的爱她,就该在等上王位时,完成她未完成的遗愿,让男女平等,开盛世太平。”风澜轻笑,“转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脸仇恨,无能为力,你的自杀,在孤看来,屁用没有。”
风澜冷漠道,“孤不喜梅骰脑,但你若真的想死,孤有的是时间,可以再生一个。”
风澜说完,转身就走。
风远喊,“父亲,你爱过我娘吗?”
风澜没有停留,即将迈出门口时,听到身后风远再次提问。
“又或者,你后悔杀先后吗?”
风澜回头,“孤从不做后悔之事。”
风远了然,他从来不爱母亲,可父亲当初,绝对爱过先后。
如果不爱,他只会像上一个问题一样,懒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