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剑魔 第137章 无声之战

夜雨如注，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清虚帮总坛的青瓦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程远跪在三长老周正的房门外，任凭雨水浸透衣衫。他已经跪了整整两个时辰，自从午时练剑时失手打碎了师父最心爱的青瓷茶壶后，他便在此请罪。

"进来吧。"屋内传来周正低沉的声音。

程远推门而入，看到师父正坐在案前，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烛光下，周正方正的脸庞显得格外严肃，浓眉下的双眼如古井般深不可测。

"师父，弟子知错。"程远重重叩首。

周正叹了口气："一个茶壶而已，何至于此？起来吧。"

程远刚要起身，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警钟！那是只有帮派遇到极大危险时才会敲响的警钟！

周正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不好！"他迅速从墙上取下佩剑，"远儿，去兵器房取剑，然后立刻去保护藏经阁！无论发生什么，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程远刚要应声，窗外突然闪过数道黑影。紧接着，数支淬毒的弩箭破窗而入！周正身形如电，长剑出鞘，将射向程远的箭矢尽数击落。

"敌袭！"周正一声暴喝，拉着程远破门而出。

院中已是一片混乱。

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各式兵刃，如鬼魅般在雨中穿梭。清虚帮弟子仓促应战，却因措手不及而节节败退。程远看到大师兄赵寒松被三名黑衣人围攻，胸口已被刺穿，鲜血喷涌而出。

"师父！大师兄他——"

"别管那么多！去藏经阁！"周正一掌推开程远，自己则挥剑迎向五名扑来的黑衣人。他的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之势，转眼间已有两名黑衣人倒地。

程远咬牙转身，向藏经阁方向奔去。途中，他看到二长老司徒朗被六名黑衣人围在中央，一柄长枪已刺穿他的右肩。司徒朗左手持剑，剑法依然凌厉，但明显已是强弩之末。

"二师叔！"程远刚要上前相助，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他猛地回头，看到周正被一名黑衣人从背后偷袭，长剑已刺入师父的左腹！

"师父！"程远目眦欲裂，顾不得藏经阁的命令，拔剑冲向周正。

周正反手一掌击毙偷袭者，但伤口处已渗出黑血——剑上有毒！他踉跄几步，又被三名黑衣人围住。程远赶到时，正看到师父一剑斩断两人咽喉，却被第三人一刀劈在背上。

"滚开！"程远怒吼一声，长剑如蛟龙出海，直取那黑衣人咽喉。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年轻弟子剑法如此凌厉，仓促格挡，却被程远变招削断了手腕。

周正单膝跪地，脸色煞白："远儿……你不该回来……"

"弟子岂能见师父遇险而不救！"程远护在周正身前，剑指剩余的黑衣人。他的剑法是周正亲传的"清虚十三式"，虽只练到第七式，但此刻含怒出手，竟逼得三名黑衣人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所有黑衣人闻声立刻停手，迅速向声音来源处集结。程远正疑惑间，看到大长老莫问天被两名弟子搀扶着走来，胸前一片血红，右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受了重伤。

"大长老！"程远惊呼。

莫问天艰难地抬头，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院落："周老弟……司徒老弟呢？"

周正强撑着站起身："司徒二哥重伤……怕是……"话未说完，一口黑血喷出。

"师父！"程远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周正。

莫问天脸色更加难看："快……快去看看司徒老弟……周师弟，你怎么样？"

周正摇摇头："毒已入心脉……我时间不多了。"他紧紧抓住程远的手，"大长老……远儿是我最信任的弟子……有些事……必须告诉他……"

莫问天看了看程远，又看了看四周仍在燃烧的建筑和横七竖八的尸体，沉重地点了点头："带他去密室……快……"

程远扶着周正，跟随莫问天来到后山一处隐蔽的石室。室内烛火昏暗，只有一张石桌和几个蒲团。莫问天示意程远将周正放在蒲团上，自己则靠在石桌旁，呼吸粗重。

"远儿……"周正的声音已十分虚弱，"为师……时间不多了……有些事必须告诉你……"

程远跪在师父面前，泪水模糊了双眼："师父别说了，弟子这就去找大夫！"

"来不及了"周正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进程远手中，"这是……当年我在山脚下捡到你时……你身上唯一的东西……"

程远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玉佩——那是一块温润的白玉，上面雕刻着奇特的纹路，他从小佩戴，却从未想过这竟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师父……您是说……"

"你非寻常人家孩子……"周正咳嗽几声，嘴角又溢出血丝，"这玉佩……与一个消失已久的门派有关……我本想等你武功大成再告诉你……现在……"

莫问天突然开口："周老弟，你是说……程远可能是'那个家族'的后人？"周正微微点头："玉佩纹路……不会错……"

程远听得一头雾水，却见师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连忙扶住他："师父！"

周正紧紧抓住程远的手："远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目光扫过莫问天，欲言又止。

莫问天苦笑："周老弟，都这时候了，你还怀疑我？"

周正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布，塞进程远衣襟："这是……你身世的线索……绝不可落入歹人之手……"

程远刚要说话，石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莫问天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石门被猛地推开，程远的师妹林青璇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血污："大长老！师父！黑衣人又来了！他们……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周正闻言，突然挣扎着坐直身体："远儿……快走！带着青璇……从密道离开！"

"不！弟子岂能丢下师父！"程远坚决道。

周正突然暴怒："混账！你想让清虚帮绝后吗？！"这一吼牵动伤势，又吐出一口鲜血，"记住……去找'剑痴'前辈……只有他能帮你……快走！"

莫问天也催促道："程远，听你师父的！清虚帮的未来……就靠你了！"

林青璇拉住程远的手臂："师兄 6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程远泪如雨下，重重地向周正磕了三个响头："师父保重！弟子发誓，必为清虚帮报仇雪恨！"

周正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递给程远："这把'秋水' ……跟了我三十年……今日传给你……去吧……"

"请师父放心，人在！剑在！"程远狠狠道。

程远接过宝剑，最后看了师父一眼，拉着林青璇冲向石室后方的密道。就在密道门关闭的瞬间，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厮杀声，接着是师父周正的一声长笑，随后戛然而止……

密道内漆黑一片，只有林青璇手中的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芒。程远强忍悲痛，带着师妹在曲折的密道中疾行。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那是出口！

两人钻出密道，发现已到后山的一处隐蔽山洞。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依然阴沉。程远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黑衣人踪迹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师兄……师父他们……"林青璇声音哽咽。

程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债血偿！我一定会查清是谁干的！"

他从怀中取出周正给的绢布，就着微光查看。上面绘着一幅简略的地图，标记着几个地点，旁边还有几行小字："真经非经，剑诀非诀，九转归一，方见真谛。"

"这是什么意思？"林青璇凑过来看。

程远摇摇头："师父临终前说这是我身世的线索……可《清虚真经》不是一直在藏经阁吗？我的身世与《清虚真经》又有什么关系？"

"我听师父说过，"林青璇思索道，"藏经阁里的只是副本，真正的《清虚真经》另有存放之处……"

程远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摸出那块玉佩仔细查看。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发现玉佩背面刻着几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字："天机不可泄"。

正当他思索间，林青璇突然低呼一声："师兄！你看！"

程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山路上，一队黑衣人正快速移动，似乎在搜寻什么。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件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金属光泽——那分明是师父的剑鞘！

"这群畜生！"程远怒火中烧，几乎要冲出去拼命，被林青璇死死拉住。

"师兄！师父用性命换我们逃生，不是让你去送死的！"林青璇急道。

程远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黑衣人群中有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没有蒙面，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那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山洞方向！

程远急忙拉着林青璇伏低身子。片刻后，他小心地探头观察，发现黑衣人已经改变了方向，正朝山洞这边搜来！

"不好！被发现了！"程远低声道，"我们得立刻离开！"

两人悄悄从山洞另一侧溜出，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山下逃去。刚跑出不远，身后就传来黑衣人的呼喝声。程远知道这样跑迟早会被追上，突然看到前方有一条湍急的小河。

"青璇，会水吗？"

林青璇点点头。程远毫不犹豫地拉着她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湍急的水流立刻将两人冲向下游，黑衣人的叫喊声渐渐远去……

当程远拖着精疲力尽的林青璇爬上岸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们被河水冲到了下游的一处密林中，暂时安全了。

程远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师父的秋水剑、玉佩、绢布地图都还在，这让他稍感安慰。林青璇则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粒药丸。

"幸好防水……"她递给程远一粒，"这是师父配制的'回气丹'，能恢复体力。"

程远服下药丸，果然感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他站起身，望向清虚帮总坛的方向，那里仍有黑烟升起。

"青璇，我们先去最近的花谷找花无心，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然后按照师父的指示，去找'剑痴'前辈。"

林青璇点点头，突然指着程远腰间："师兄……你的玉佩……"

程远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玉佩边缘竟缺了一小块，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纹路。更奇怪的是，他在河边整理衣物时，曾捡到一块黑衣人的衣角残片，上面的暗纹竟与玉佩缺角处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程远如遭雷击，难道屠杀清虚帮的黑衣人，竟与自己的身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