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是山野林,树木生长的比较乱,相互交织在一起,十分影响视线。
又赶上此时差不多已经是黄昏的尾巴,密林中更加黑暗。
林利民这一枪打过去,野猪没打中一头,倒是把对方吓了一跳。
正在林中觅食的野猪,听到枪响,瞬间身体一抖,旋即就尖叫一声,号召着同伴抓紧时间撤离这危险之地。
但林水牛哪里肯轻易放过,早在林利民开枪的刹那,他就瞄准好了一头野猪,直接就跟着开了一枪。
可惜,林水牛的枪法同样不是很准,子弹穿过黑暗,轻微的擦过树皮之后,竟是意外的打中了其中一头小野猪的后腿上!
挨了一枪的小野猪顿时惨叫一声,就要跟着父母向前跑。
奈何后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
“嘿,还想跑?今天遇到我水牛,算你倒霉!”
看到这一幕,林水牛神色大喜。
虽然打中的猎物只是一头小野猪,但也有百十斤的肉呢,这对他而言,可是大收获!
奈何天色漆黑,视线受阻,林水牛只好收起猎枪,快速朝着前方跑去,准备等靠近之后,再结果对方的性命。
“水牛,小心!”
身后传来林利民的叫喊声。
“知道!”
林水牛应和一句,双脚已经开始飞奔。
眨眼的功夫,他就穿过一棵棵树木,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小野猪所在的地方。
小野猪还在一拐一拐的向前跑着,感觉到身后有危险靠近,也不由惊慌失措的大声喊叫。
“就是你了!”
林水牛呵呵冷笑,已经重新拿起猎枪,准备一枪结果了这头野猪。
只要他拿下这头野猪,以后就能永远和柳芳在一起了!
“吼!”
然而,正在这时,黑暗中忽然有一道黑影迅速的朝着他狂奔而来。
还没等林水牛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自己的大腿撞击。
却是听到小野猪惨叫的老母猪,终究没忍住,返回来一头就撞在了林水牛的身上。
要知道,野猪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更遑论此时护犊子的老母猪已经处在了狂化状态,在如此巨力的撞击之下,林水牛整个人直接就被撞飞了出去。
“啊!”
林水牛惨叫一声,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重重摔倒在地。
他的运气不是很好,恰好落在了一个陡坡上面,刚一落地,身体就继续沿着斜坡,一路朝着下方翻滚。
这个斜坡足足有二十多米长,等林水牛翻滚到坡底,身体才堪堪停住。
只是,从高处跌落下来的巨大惯性,让他在停下的一刹那,跟拦路的石头来了个猛烈的碰触。
咔嚓一声。
右腿传来巨大的疼痛,疼的林水牛感觉到自己的腿好像断了一般,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爹,爹!救我!”
此时的林水牛,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格外的恐慌,仿佛感觉到自己即将永远的失去什么,但他也顾不得想这么多了,只是一个劲的冲着上方的黑暗叫喊着,
“爹!”
“爹!”
“水牛!”
山坡上方,林利民已经觉察出了不对劲,但等他打开手电筒走到跟前的时候,哪里还有那野猪的身影,只听到山坡下面传来儿子的哭嚎声。
林利民顿感不妙,连忙拿着手电筒朝着下方照去,却见儿子林水牛躺在地上,扯着嗓子不停的喊。
“玛德!”
林利民怒骂了一声倒霉,就照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朝着山坡下走去。
等他走到林水牛面前的时候,发现林水牛的双腿旁边,已经淌出来不少血,伤的十分严重!
林利民连忙从腰间扯下裤腰带,想要将儿子的伤口先绑定好,防止继续出血。
“水牛,挺住,爹在呢!”
林利民一边缠绕,一边颤抖的说道。
“爹,爹,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身后传来林水牛的哭嚎声。
林利民骂道,
“放屁,不就是摔了一下,哪有那么严重!你把心放肚子里,爹就带着你去县城,咱去城里的医院看!”
林利民虽然平日里没少打骂林水牛,但此时看着儿子如此严重的伤,心中也在滴血。
早知如此,他就不带儿子来这片树林打什么野猪了。
现在倒好,野猪没有打中,儿子反而摔成了这样!
鲜血还是在不停的流淌,林利民又扯下内里穿的秋衣和棉袄,裹了好几层,才堪堪止住。
但林利民心中清楚,儿子伤势很重,若是不及时处理的话,右腿极可能废掉!
“水牛,爹带你离开这里!”
林利民深呼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担忧,一把将林水牛拉起来,背到后背上,艰难的朝着山坡上走去。
林水牛的身体极重,父子二人一路跌跌撞撞,足足走了几十分钟,方才找到了放马车的地方。
林利民顾不得身上的寒冷,将林水牛放在板车上,又用棉被盖上,便拉着缰绳,焦急的催促着伊犁马,朝着山外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手电筒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成为了父子二人唯一的希望。
山里的晚上冻得人浑身发抖,躺在板车上的林水牛,哪怕身上盖了一层棉被,依旧冷的浑身发抖。
但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感觉到脸上忽然有东西落下,林水牛方才发觉,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雪花。
“爹,下雪了!”
林水牛呢喃。
坐在前面的林利民,却心如刀绞,一边拉着缰绳,一边安慰,
“没事,没事,水牛,你坚持住,咱很快就出山了。出了山,进城就容易多了!”
山路不好走。
下了雪的山路更加不好走。
父子俩坐着马车,一路颠簸,也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方才走出了大山。
而当他们走到县城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看到忽然出现的病人,值班的护士也吓了一跳,连忙将医生叫了过来。
“你……是病人家属?”
经过一番检查,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到了林利民的面前。
“我是他爹!”
林利民点点头,神色格外的紧张。仿佛被捆绑的罪犯,等待着法官的判决。
“是这样。”
医生叹息一声,尽量柔声道,
“您儿子的伤十分严重,再加上气温很低,被冻的很严重,下肢已经坏死……”
林利民脑子乱糟糟的,医生说了一堆,他也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医生分析一通,最后说要给儿子截肢……
“截肢?”
林利民整个人都懵了。
儿子才二十来岁,还没结婚成家,这截了肢以后可咋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