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纪行 第143章 凌月宗（5）

自古以来，王朝更替，时代兴衰，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写意的事，一个盛世的辉煌往往建立在皑皑白骨之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战火已然持续数十年之久，前线绵延足有数百里之长。

没有直接去军营，来到了前线的范围后，宁清便带着上官佳因一路沿着小镇村庄前行。

初到小镇，小姑娘兴致勃勃的看着周遭的一切，满是好奇的拉住街头零星的几个行人问东问西。

拦住的第一个人是一位年轻的妇人，妇人似是早已憋了很久，都不用上官佳因继续问，自己就说了一堆抱怨的话，好似怨妇一般说着自己生活的艰苦，说着世道的艰难。

小姑娘很快就失了兴致，委婉的拒绝了这个怨妇，回到了云菡身边，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

“什么人嘛？一点家国大义都不懂，就知道自己那点琐碎破事，哎，运气真差，出师不利。”

对此，云菡只是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孩子终是孩子，很快便又兴致勃勃的寻到了下个目标，这一次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小姑娘觉得这一次应该能收获些不错的信息。

只是，随着一老一少两人的交谈，老人喘起了粗气，脸胀的通红，小姑娘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最后气呼呼的回到了两人的身边。

“什么人啊！这破镇子，为国牺牲有什么不好，就知道说自己多可怜多可怜，孩子多惨多惨，也不想想没有前线的奋战，他们现在还能在这站着说话吗？”

云菡依旧只是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没有批评也没有夸奖。

“两位，继续走吧，离战场中心还有很远很远呢。”

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沿途的人越来越少，村内孩童的年龄越来越小，老人的年龄越来越大，村子愈发的安静。

小姑娘脸上的兴奋也一点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茫然。

年少的小姑娘并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好像都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很难受很难受。

随着离前线越来越近，村庄内渐渐看不到村民的踪迹，一切都变得愈发孤寂。

走到最后，处处都是大火燃烧后的痕迹，**的焦尸随意的分布在村庄各处。更有焦烂的尸体倒在被烧的只剩些许瓷碗的屋中。

望着眼前的人间惨剧，小姑娘那清澈的目光彻底消失不见，声音也有些颤抖。

拉着自己师父的手，眼神中透出一抹希冀。

“师父，他们一定是被敌人杀害的吧，一定是的吧！只要打败了敌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对吧！一定是的吧……”

云菡轻轻拭去了小姑娘眼角的泪水，低着头，紧紧抱着小姑娘，一言不发。

“师父……你说话啊……快告诉佳因，是这样没错吧……”

“坚壁清野。”

宁清的声音在小姑娘耳边响起。

“坚壁清野？”

“大概就是说，因为撤离的成本过高，加上也守不住了，为了不给敌人留下物资，就选择将一切都毁掉，最少不会便宜了敌人。”

“可是...可是...这些村民呢？他们应该能走的吧？”

小姑娘的声音愈发颤抖，带上了些许哭泣的声音。

“本来应该是的，只是当战争打到这种程度，人性早已泯灭，这些老弱病残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负担罢了，既然如此……”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离开，让他们...自生自灭呢...”

“某种意义上说，必要的时候，人也可以成为一种资源，哪怕他们都很瘦弱……”

在那一瞬，小姑娘并没有理解宁清话语中的意思，但看着他眼中同情的目光，小姑娘也渐渐意识到了些什么，浑身颤抖。

“先生...你...你一定是在骗佳因吧……”

看了眼颤抖着的小姑娘，又看了眼满是心疼的抱着她的云菡，宁清长叹了口气，蹲下身来，轻轻擦拭着小姑娘眼角的泪花。

“回去吧，就当今天看到的只是一场梦，睡一觉就忘记了，好吗？”

小姑娘倔强的拍开了宁清的手，虽然身子仍在颤抖，双目却紧紧的看着宁清。

“先生，我想看看真正的战场。”

望着小姑娘坚定的目光，宁清也有些手足无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云菡。

哪曾想，云菡竟是朝他点了点头。

默默的瞪了云菡一眼，宁清将小姑娘抱入了怀中。

双目之中有灵力汇聚，遥遥望向远方，寻了处看着比较顺眼些军营，随意的撕开了空间。

身影刚刚自空间中走出，就引得军营内士兵一阵惊呼，一个个目光警惕的看着自黑色空间通道中走出的三人。

不远处，一个一身劲甲的老头眯着眼看着这里，眼中似有些许困惑，在反复打量了三人数眼后，老头激动的冲了过来。

“恩公！恩公！所有人都把兵器给我放下，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这可是我们旋风寨的大恩人，竟然敢对恩公动刀剑！”

闻言，周遭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放下了刀剑，有些好奇的看向了自家的将军。

望着眼前的老头，宁清有一丝丝疑惑。

“你是？”

“恩公您忘了吗，我是旋风寨的大壮啊，当初跟您收过路费那个大壮。”

在漫长的记忆里不断拾捡，许久，宁清才将眼前这个老人和一个壮汉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微微掐算，心中已有了计较。

“旋风寨？我那条小土路还在不？”

闻言，老人哈哈大笑。

“在的，在的，寨中大哥从来没有忘记过您的恩情，那路一直给您留着呢！”

“那挺好，说起来，你们这是……”

“说来话长，这三十年发生了不少事，还请恩公先到营寨里歇息歇息，我们慢慢聊。”

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想去营寨里看看吗？”

上官佳因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对面满脸笑容的老人，又看了眼将主动权交给了自己的宁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