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都往事 第33章

会议材料搞完，过的出奇的顺利，副秘书长和章厅长对讲话都很满意。温言奇算是出了一口气，经过两年的磨砺，算是培养出了几个接班的。就是赵杰仍然是差点，让他完成的前半部分，看起来很乱，哪个都想说，又哪个都说不明白，总是一带而过。想起来，他来厅里不到一年，也算情有可原。可和李正比起来，差距就明显了，人也呆了些，甚至还有些学生气，远没有李正来的自然。

厅里的总结会如期召开。碍于精简会议的要求，章厅长要求原本3天的议程，这次1天半就搞完。段仁武和温言奇商量着，只好把各代表讨论报告的议程取消。其实取消也不妨碍什么，本来讨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是唱唱赞歌，今年的报告好之类的，好像去年的报告不好一样，哪年不说好？真有脑子一热提个意见的，也没见的谁修改报告，都是定稿念出来的东西，所谓的讨论真是脱了裤子放屁的把戏。

对于地方上来说，真正有利的仍旧是项目，资金能给多少。除了这个，其他什么的不过就是过眼云烟。

温言奇他们仍旧是住会议。除了秘书还要做记录外，今年也没有各种酒局应酬，显得清静。章厅长带着在家的厅领导也住了会。参会的人一多，消息渠道就很丰富，议论章厅长去留的话题便多了起来，一夜之间，仿佛大家都知道了一般。有问温言奇的，有问段仁武的。温言奇直说自己没听说。段仁武却是笑笑，反问你们从哪里知道的？于是人就从段仁武的口里得到了答案。果然组织部的知道后，全天下就都知道了，只不过这次比预想的要慢一些。

段仁武不和温言奇讲这些，温言奇自然也不好问。反正周元力已经告诉了自己，再问段仁武倒显得自己八卦。厅里其他处长们关心的不是章厅长是否去长林，而是谁会接章厅长的班？现任的几个副厅长，要么上任不久，不够升正厅的年限，要么就是混着快退休的。有人就讲，八成和宋文峰一样，哪个厅资历够的副厅长来，旁人却又反对，我看不一定，下面市长来也说不定，市委书记位子接不上，接个厅长的位子也是划算，这叫迂回进步。众人恍然大悟，随即附和，有道理……

晚上会议结束，几个市局的局长便礼节性的到章厅长房间坐坐，大多也只是象征性的问候，反不像去年那样热闹。倒是长林的徐怀义坐了很久，向章厅长汇报唐市长回去后，好多项目都落实了，长林市局的工作比往年好做许多。

章厅长也只是靠在沙发上点头笑笑，却不搭腔。徐怀义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尴尬，只好说厅长休息。章厅长便站起身，向徐怀义伸出手，徐怀义立即双手握了，章厅长道：“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会议结束还得赶回去”。

徐怀义忙说：“好好好”，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间，眼神里满是不舍。

温言奇在隔壁听着人都走完了，叫上李正进来收拾。章厅长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两人忙活，也不说话，温言奇也不做声，一切都悄无声息。

李正收拾好后，小声示意温言奇先走，温言奇点点头。见李正轻掩了门，章厅长问道：“段主任呢”？

温言奇没见着，只好回答，“可能休息了吧……”，随手将章厅长的茶杯换成温开水。

“别忙了，小温坐吧……”。温言奇听得厅长不像是客气，便坐了下来。

章厅长仍旧是一下、一下的换着台，又脱了鞋。温言奇见状赶紧起身将拖鞋拿来，放在章厅长脚边。

“穿了一天的皮鞋，脚都酸了”。 章厅长边揉脚边说。“还是拖鞋穿着舒服，我见南方好多人，出了家门都是拖鞋”。

温言奇笑笑，“还有穿睡衣的，北方却少见的很，出门不系紧了衣扣，浑身都不对劲。章厅长不知道有没有印象，前几年，夏天男人穿短裤，都扎着皮带哩，当时觉得既凉快还不失体面，现在想起来这个穿法就很奇怪……”

章厅长笑出了声，“还真是，我就这样穿过，上身还是衬衣，现在再看相片，自己都觉得别扭”。

换好鞋后，章厅长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温言奇见章厅长不语，就想走，刚才厅长让坐，又不好意思说，心里盘算着，这会怎的再不进来人？要来一窝蜂的来，要走一窝蜂的走。便不由的扭了扭屁股，想换个舒服的姿势，但又不能靠在沙发背上，倒扭了个寂寞。

半晌，章厅长问道：“小温最近怎么样”？

温言奇回道，“挺好的，现在办公室人多，干起来轻松”。

章厅长却说：“办公室的哪有轻松的时候”？

章厅长当过办公室主任，自然是清楚办公室的事，手里没权，却是个中枢位置，指挥的人不多，管的人倒是多。说了不算，却又得不停的说。

温言奇自嘲的笑笑，“都是日常工作，干顺当了也就轻松了”。

章厅长突然问了句，“都听说了吧”？温言奇立即明白章厅长应该说的是自己去长林的事，这两天议论的人多，连办公室的姚丽华都向自己打听，想必也是半公开了，算不得秘密。便回道，“听说了，都说厅长要去长林任市委书记”？

章厅长点点头，“如今干部任命真是没有秘密了”。

温言奇又问了句废话：“厅长真要去长林”？

“是啊”。

温言奇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还想着跟着厅长多干几年呢，这刚两年”。

“跟着我干好吗，我要求也不低吧”。

温言奇忙说：“厅长要求当然高，但这么些年，办公室的人都熟悉了，自然觉得干工作顺当”。

章厅长便说：“那倒是，你们在我这是随便些”。

温言奇嘿嘿一笑，也不接话。

“言奇今后有什么想法？”

听到这句话，温言奇的心脏又不争气的咚咚了起来，章厅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对我有什么安排？就像周元力说的那样？可又觉得厅长是不是就是随口一说，毕竟自己要走，温言奇作为老下属，服务了这么多年，关怀性的问问？周元力再说自己的年限够，现在再提可能吗？或是给个待遇？

心里七上八下的，脸上却强装镇定，笑了一下，说道：“没啥想法，现在秘书室的几个也都可以了，工作也好干”。

章厅长却说：“不能老盯着秘书室”。

温言奇心里哐嘡一下，章厅长的话里似乎真的有话，却又自嘲的笑笑，“写成习惯了，段主任又把文字这块交待给我了”。

章厅长笑笑，说道：“你还年轻着呢，三十多岁而已，其他工作要多介入，这样才能成长嘛，总是盯着文字，要写到老啊”？

温言奇听到这句，心里想自己确实想多了，就说不可能么，看来厅长只是叮嘱一下自己而已，自己倒搞的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脸红了没有？

“厅长说的对，还是要多接触其他的工作”。

章厅长嗯了一声，点点头。

接着又问：“言奇，想不想和我一起到长林”？

温言奇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听清楚,厅长说的什么到长林？我到长林？便抬头看看厅长，章厅长只是微笑着看着温言奇。温言奇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章厅长问的是自己想不想和他去长林！

温言奇听到这句话，觉得突然，心里反倒平静，我去长林干什么？

便犹豫的问厅长：“我，去长林”？

“是啊，有没有这个想法”？

温言奇诚实的答道：“厅长，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没想过正常，想过倒不正常了，按道理说，你任办公室副主任不久，在厅里工作时间也长，继续在厅里干也可以，挺好。长林呢，不像厅里这么单一，走来走去的始终在这个大楼里。和厅里相比，去长林发展机会更大一些……我在办公室的时候，你就在秘书室，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本来领导干部调任不允许带工作人员。但你现在又不是我的专职秘书，如果你想去，还是可以操作的”。

温言奇听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章厅长，毕竟厅长这个提法出乎温言奇的意料太远，或者说温言奇做梦也不会想到章厅长会带自己去长林工作，一时间竟觉得晕晕乎乎的。

只得对章厅长说，“厅长说的对，能去地方发展还是好过在厅里的，只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去”。

章厅长一笑，拍了拍温言奇，“这也是个大事，不着急，考虑好了再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