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八荒 第2章 灵识

这座村子名叫“小儿村”，相传是哪家贵族的侄子在这里居住，当地“侄子”又叫做“小儿”，读法是只读一个字，要儿化音。小儿村便由此而来。

村子位于一座山的脚下，一边是山，一边是平原，一山一平原养活了这一个村庄。

清晨，草药的叶片枝茎上布满露水，被第一缕照射后，药草将天地精华吸入茎叶之内，趁着药草还未炼化这点精华，将药草采摘下来，对修行大有裨益。

第二天，姑姑早早起床，上山寻药，

太阳露头，东边一片绚丽。姑姑的玉峰勾臀与之简直绝配。

“采药啊，岳医师！”那个穿着厚厚衣服的猎户遥遥招手说道。姑姑的身材修长而又饱满的，猎户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过不敢有一点非分之想，全村的人都知道岳医师不是一般人。猎户跟岳医师打招呼，是因为自家女儿在岳医师家读书认字。

“陆大哥，起这么早啊，今日丰收啊！”离得远，岳医师笑着招手卖力喊道，呼出来的白起升腾

山中野兽不乏有些许强大的物种，陆猎户身怀一套身法和通灵一阶的修为，这才能与一些猛兽搏斗，不说猎杀它们，但足以保命了。

不过，令岳医师好奇的是，放眼全大陆来看，修士都是极为稀少的存在，不管去哪里修士的待遇都不会差。通灵一阶的陆猎户为何甘心卧居在这个“小儿村”？

猎户只有一个名叫小璐的女儿，九岁，猎户不愿女儿长大跟自己一样整天与山上野兽凶禽搏杀，也不愿女儿像村里大多人妇一样下田劳作，便将女儿送到了岳医师那里学医念书，以后能谋求个医师职业，给人瞧病，生活的能滋润些。

陆猎户每天都会送去岳医师一些猎物。若是打的多了，便多送去一些；若是猎物少了，还不够自己一家人吃饱，也要切下一半送给岳医师。

村里人大多是四季种田的农民，未来的子女若是没有一些本事，怕是都要做自己爹娘的老本行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种地。

哪个爹娘愿意？

于是纷纷效仿陆猎户，将儿女送去，若是儿女已经大了，有十**岁，夫妻俩便会商量再生一个，男女都好，只是不要错过眼下这个“能让祖坟冒青烟”的好时机。“小儿村”也有了人丁兴旺的盼头。

这不，村里张家大嫂自婚后，肚子从未有过动静，昨日夫妻二人来找岳医师瞧病。岳医师诊脉，并无大碍，说喝上一碗汤药便好了。于是叫他们二人今日清晨到家中等候，姑姑去上山采药。

当个识文断字的后生也好，会抓药的医师也罢，自己的孩子日后若有成就，去到县城里生活，条件肯定比逼仄的小儿村里好；若是富裕，甚至还能接济兄弟爹娘呢。

为让岳医师安心教授孩子们知识，村里的男子专门上山砍来好几棵粗大树，在岳医师家里筑起一间学堂屋子，岳医师不好推脱，热情难却。

岳医师不单单教授读书写字，还教授锻造打铁、医学抓药、养蚕织布、扎染上色，孩子们对什么好奇，岳医师便教授什么。

村民们也很是疑惑，岳医师为什么什么都会一些。

岳医师加快了步伐，日头已经出来，需要赶快采完草药。

“张家夫妇需要的双子草，几根三十年左右的人参，鹤涎，鹿茸，灵芝，止血草......”

岳医师采药时候，不会一股脑把这片区域内的药材采完，都是留下一些，“取之不尽”，方能用之不竭。

岳医师步履轻盈，不一会儿便将药框塞得满满当当。

高兴地哼着小曲，蹦蹦跳跳下山去 ，很享受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到家中，张家夫妇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岳医师。”张家夫妇二人笑呵呵打招呼。

“张大哥、张大嫂！您二位来这么早啊，你们的......情况不难治，这一株双子草拿回家去用大铁锅煎熬三个时辰，一个时辰换一锅水，前两锅千万不要喝，倒了，只喝第三锅里边的，剩下的药渣有多远扔多远。药汤只能喝上一碗，切记不能多喝，而后......”岳医师脸色微红，不便往下说了。

张大哥、张大嫂不敢漏听一字。

“岳医师，喝完之后呢？”张大哥认真听着小声问道，毕竟这事还是不要被街坊邻居知晓的好。

张大哥这么一问，张大嫂也不知如何开的窍，“哦哦哦，多谢岳医师，一点心意，还请岳医师收下。”张大嫂接住双子草，将手中足足有半条腿那么长的两尾大鲤鱼，递给岳医师。而后赶紧推搡着张大哥走了。

“诶诶诶，岳医师还没说完呢，死老婆子别拽我啊！”张大哥暴跳如雷，毕竟冬天江水冰凉刺骨，这两尾大鲤鱼是方才自己亲自下河抓的，而且两条大鱼身材之肥美，生平所见之最。岳医师话还没说完这婆娘就拉自己走，怎能乐意。

“死老汉，你说喝完干什么！一根筋！瞎咋呼个什么！”张大嫂怒视，在他耳边小声且坚沉道，足有吃人的感觉。张大哥似乎意识到了便不再吭声，扭头对着身后的岳医师一脸歉意和感谢。

岳医师回到院子里，洗净了竹篓里的药材，留下三四株晚上御寒，其余全都扔进一尊小巧的陶瓷壶里，倒入些许山泉水，小火慢煎。

另一个灶台上蒸了馒头。配着大蒜，炒了一些豆橛子。

不一会儿便做好了饭，岳医师喊叫烟雨起床，可是寝房没有一点动静。

姑姑大怒，不知从哪里抄起的棍子，气冲冲的来到卧房，“烟雨！你想干什么啊！昨晚早就说过今天早点起床！快点起来！”

烟雨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姑姑棒子已经抡了过来，烟雨跳起身躲闪。

“我错了我错了，这便起，这便起！”烟雨满屋子乱窜，背后棍子紧追不舍，眼神惶恐害怕，时刻瞥向身后的棍子。

姑姑一棍子打在屁股上，这才罢休。

“好了，快点穿上衣服，出来吃饭！”姑姑转身离去。

烟雨打个哆嗦，这才发现没穿衣服。

扭头一看，桌上赫然摞着三枚铜板！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小心翼翼的将三枚亮闪闪的铜板，一个个擦拭干净，平平稳稳的装入自己的腰间空荡荡的绣花小钱袋里。轻轻束起紧绳，怕紧绳松开，便将紧绳打了个死结。

格外珍惜。

......

吃过早饭，孩子们已经陆续赶来。

陶瓷壶中的药材也煎的差不多了，姑姑把药汁分到十三个小孩的碗里，十三个碗大小不一，姑姑精准把控着药量，多一分浪费，少一分不足，而后加了半勺野蜂蜜，以此冲散药材本身苦味，滋润心肺。

姑姑把孩子们招呼过来，喝了药汁。

八岁的小林喝完后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姑姑的精致五官。

“看什么呢，小林？”烟雨抿着嘴边残留的药汁道，烟雨顺着小林的视线望过去，正好落在姑姑漂亮的脸颊上。

“呃——我哥说，让我好好看看姑姑，晚上回家给他说姑姑长什么样。”小林将姑姑的容貌记在了心里，端着自己的小碗，边喝边说。

“有啥好看的，你哥为啥不自己来呀？”烟雨不解地皱着眉头道。

“我昨晚也这么问他，他直接给我两个大‘栗子’，现在疼着呢”，小林晃了晃自己的头，好让烟雨能看清上边的两个大包。

“喝完便来学堂吧！”姑姑笑眯眯对孩子们说道。

小林大口大口喝完药汁，一抿嘴跟着去学堂。

“今天，我们讲修士！”

姑姑安顿好众人，而后缓缓说道：

“咱们住的村子，叫做‘小儿村’，小儿村呢，住在禹州城外边，禹州城是属于陈国，陈国呢，就住在万方大陆。陈国周围还有三个国家，现在暂且不告诉你们，留给你们自己去探索。”

“四个国家虽然庞大，但仍然仅仅占据万方大陆的一小部分，至于万方大陆有多大，姑姑只能说很大很大，比小儿村还要大上千倍万倍。”

“四个国家中，常年打仗。两国打仗，最为重要的，便是修士。若是一国有着数量领先于别的国家的修士，那这一国必定强盛，就是很厉害的意思啦。”

“修士，算是一种职业，每个国家都会为在册修士发放钱币银两，为了吸纳修士，各国给出的俸禄都有所不同。反正能得到好多好多钱。”

“当然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修士，一般一千个人里才能走出来两三个修士，而且只是有修行能力，若没有良师指导，怕是一辈子也卖不出去一步。意思就是，成为修士很难，修士的修炼之路更难。

“修士呢，分为两个大的级别，通灵与通天，两个级别各分十个阶级，最小的最弱的叫做通灵一阶，最大的最强的是通天十阶，也叫通天至尊。

“而修士呢，第一步就是要开启灵识，若是开启成功，就能成为修士哦。好，我们出去，开启灵识！”

下边的孩子们开心乱跳，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有机会成为修士。

关于修士的这些内容，姑姑先前并没有对烟雨讲过。小雨也是兴奋不已，说不定等到自己成为修士，便能把那本被姑姑丢弃的书找回来了。

姑姑将孩子们领到院中，扫开积雪，铺上草垫，各自排开。姑姑盘坐在地，面向孩子，叫孩子们跟着模仿。

等到孩子们准备好了，姑姑悄悄释放真气，环绕在十三个孩子的腰部，护住丹田。

此刻，孩子们喝下的药汁也发挥了功效。

“是不是觉得肚子热乎乎的？”姑姑笑吟吟问道。

“是！”孩子们异口同声。

“是不是感觉肚子中的热流在往自己的四肢扩散，往腿脚、胳膊上跑？”姑姑问道。

“呃——就跟泥鳅一样，呲溜一下就跑了。”小林说道

“有点感觉。”小璐说道。

十三个孩子，只有小林和小璐小声回答道。

“孩子们不急，好好感受感受。”姑姑关切说道。

过了一二个时辰，小林和小璐的感觉越发清晰，其他孩子还是感觉不到。一条条热流，就像是一条条小溪一样，流入四肢百骸，热量均分到全身。

“小林、小璐，你俩试着把热流从四肢压缩到小腹，形成一个小球，小球越光滑，越小越好。其他孩子别着，急继续摸索。”姑姑地下眉头，悄声叹息，老天爷赏脸给饭吃，那些话不过是安慰其他孩子的。

“姑姑，呃——是这样吗”，小林闭着眼已经出神，悠然说道，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姑姑心生惊喜，不外露于色，操控真气小心探查，只见热流被压缩成一颗鸟蛋般小巧的球，浮在丹田之中，“嗯，还行！”

“姑姑，我也好了”，小璐说道。

姑姑一番探查，小璐体内的热流被聚集成鸡蛋大小。放在同龄孩子当中，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苹果大小的球，便能成为修士。

其他孩子的小腹之中皆是一盘散沙，如何也收拢不好。

至于烟雨，姑姑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姑姑与孩子们蹲坐在一起，一直等到了中午，也再没有一个孩子能成功。

时间一晃而逝。

“孩子们，吃饭了！”姑姑炖了两条大鱼，肉质肥美，鱼肉之上，纹路繁多，再放上一些鹿茸、白芷增长内力，加入热油炒香的茴香、八角、香叶调味，激发香气，一看就是大补之物。

姑姑特意将鱼刺全部挑了出来，放入酸菜与辣椒，就着馒头吃，格外鲜美。

凛冬时节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无刺麻辣酸菜鱼，浑身透着舒爽。头上直冒细汗，摘下御寒的帽子，头上还冒着热气。

孩子们吃的十分香甜，将所有烦心事全都扔在脑后。修士什么的，没有干饭重要。

只有烟雨一个人坐在地上，继续摸索。

姑姑悄悄释放真气前去探查，却是微微一笑。

烟雨神情苦涩难堪，被丹田内的景象搞得一头雾水。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啊，顶又顶不动，掰又掰不开。

烟雨小腹之中就没有出现过热流。

烟雨小腹之中，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枣核般大小，坚硬无比的热球啊！

热球被一层乳白色的内力包裹，烟雨一直在尝试操控这些乳白色内力，但不为所动。经过几个时辰的消磨，只是从上边撕下下薄薄的一层。那一层乳白色内力便化为了烟雨自身的真气，烟雨发现，自己可以灵活控制它们。

烟雨又尝试了几次，用这一点真气胡乱撞击热球，脱落下来的乳白色内力越来越多，全都归入丹田。

“原来是这样么。”

烟雨将脱落下来的真气聚集在一起，不断刮削热球，此消彼长，烟雨的内力越来越多。

烟雨最终将真气在小腹中化成一把刀，劈向热球。

热球轰然散开。

烟雨控制内力一点一点将热流拉回，化成一个小球。

小球成型之际。

烟雨身躯瞬间爆发出了耀眼的蓝色光芒。

蓝色光芒冲天而起，直达天际！

激起的风波吹散了小璐的头发。

方才烟雨爆发出来的动静，是顺利完成一个修炼周天，修为顺利达到通灵一阶的天地异象啊！

......

山上的陆猎户看到这等天地异象，眼神火热，毕竟自己几十年前也曾经历过。

“会不会是俺妮子？才九岁啊，逆天逆天，走，回家去！”陆猎户肩上扛着三只热乎的野兔，心里怦怦直跳，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看女儿去。

嘿嘿的笑声已经传遍了山野。

......

姑姑欣慰一笑，递给烟雨一碗鱼肉。

“姑姑，我这算是入门了么？”烟雨接过来，大口吃着，含糊不清，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算是入门了吧”，姑姑嘴角按耐不住，掩面开心笑起来。

不一会儿，小孩们都已经吃完，有的不服气，原地打坐，今日还算暖和，再喝下这鲜美温热的鱼汤，小小寒风，根本奈何不了孩子们。

不一会儿，小璐和小林便将体内热流汇聚丹田，形成一个小球，热球被压缩的越来越小。

陆猎户已经下了山，在距离五百步外的枯木上边，远远看着。

陆猎户隐隐察觉到庭院周围有一道屏障，寻常人根本听不到里边的声音，也看不到这道屏障。

陆猎户眯着眼睛，抿了抿嘴角，找寻着自己女儿。

两道光芒同时从小林和小璐身上爆射而出，直冲天际。

小林的红色光芒，小璐是金色光芒。

陆猎户看到如此场景，简直不敢相信。

几十年前，三个县城的三千多孩子齐聚一堂，仅仅只有陆猎户和一个男孩顺利开启灵智。

而今在一个仅有十三个小孩的庭院，便已经觉醒了三个灵智！

放在万方大陆也是“石破天惊”的存在啊！

陆猎户急促喘气，“岳医师竟然能觉醒他人灵识？她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