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烈 第三十二回 苦守尼萨待援军 楚宾暗定南逃计

“一龙小师傅，麻烦问他军中为何分兵？分走多少，留下几何？分兵去往何处？留守大将姓名？”杜如晦忙问着玄装弟子一龙。

“阿弥陀佛~”

一龙小和尚双手合十走上前用波斯语一阵咕噜咕噜的问话，就见那浑身战栗的战俘不断点头并断断续续的咕噜着。

“大人、将军，他说留守城外的只有30万人，其中铁甲军只有5千，领军大将是个叫埃尔多安的偏贵族将军。又说大部分教廷军教众已经厌倦的战争，更多的是想回家，他也恳求饶命想回家。”

“那他说没说分兵去往何处？因何分兵？”杜如晦接着追问道。

又是一阵咕噜咕噜的对话，杜如晦等众人只得在一边干着急，等着面部表情丰富的波斯教廷军俘虏咕噜咕噜的一阵说。

“大人，将军，他说领军大将是穆巴拉赫，分兵去往巴克特拉城构筑防线，抵御北面过来的我军。”

“哦？”

杜如晦听了一惊，忙来到桌案前查看地图，寻找巴克特拉城的位置。

“一龙师傅，再问问吐火罗方面战事如何？侯君集将军的大军攻进来没有？”来护儿最关心这个事，着急的问着。

“来将军，他说没有听到过吐火罗方向边境我军寇关的消息，他说两军在吐火罗一线互筑防线，一直都在相持中。”

一龙重又问过一遍之后，对来护儿等军中将领们说道。

“呵呵！看来我西部战区主力大军全线攻进了波斯本土了。巴克特拉城正是北线南下进攻沙赫巴勒兹大军侧后方的要点。”

这时，研究完地图的杜如晦笑着对众将说道。

“呵呵呵呵~”众将经这提醒，全都大笑不已。

尼萨城。

一场惨烈无比的攻防战正处于胶着。

数十个攻城云梯靠在城头上，一串串身穿黑甲的波斯士兵一手持大盾护住头顶，一手抓着云梯口闲刀剑向城头上一点点攀爬着。

城外百步距离上，一排排波斯弓箭手张弓搭箭正不停的向城头上抛射着箭雨，以掩护云梯上的同伴攻击城头。

而城头上，砖石圆木也在不停的推向城下，砸在云梯上，砸向正在攀爬中的波斯士兵，不时有波斯士兵被砸中而滚落城下。

城头上也有一阵阵箭雨射向城下波斯弓箭手队列和城下聚集的波斯攻城士卒，但明显密度准度都不如对方。

不时有波斯士兵爬上城头，但很快就会被城上的守军杀死并抛尸城下，甚至会被守军当作圆木来砸正在云梯上攀爬的波斯人。

城头上守军被箭射中伤亡者越来越多，城下的波斯军的士兵尸体也越垒越厚。

“吉将军，陆将军有令必须将敌军挡在城下坚持到天黑。”

“好！去跟小李广说一声，他那头一定要守住。快天黑了，挡住这一波后这帮杂种就会消停。”

“吉将军，李将军方才被冷箭射中了肩膀受伤，怕支撑不到天黑敌军退兵啊！”

“啊？”

听闻好友受伤，吉彻大吃一惊，但仍不忘一刀将刚攀爬上来仅露出前胸还未来及将衔口长剑抓在手中的一名凶悍的波斯士卒给捅了下去。

“兄弟们拿大盾保护弓箭手，只管把云梯上的杂种们射下去，快~”

很快，弓箭手在盾牌兵的保护下，不在理会远处的波斯弓箭手了，转而探出半个身子只管射正在攀爬云梯的波斯士卒。

波斯士卒头顶的大盾防得住正上方的箭雨却防不住侧面射来的箭矢，一时间纷纷中箭跌落云梯，不死即伤，城下一片哀嚎不断，攻城势头顿挫。

“呜~呜~呜~”

城外远处传来一阵阵长螺声，正在攻城中的波斯铁甲军们顿时扭头回撤，更有甚至还不忘一手持盾防护，一手扶起伤者一同远离城下。

“波斯杂种们败了~狗日的退了~”

城头守军见状顿时欢声四起，摇旗呐喊，兴奋不迭。

原来，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甚至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花。

“好了，兄弟们好好歇息，将战死的兄弟抬下城去。”

吉彻累的坐在地上，气喘着吩咐着身边亲卫。

天黑了，惨烈的城墙攻防大战终于结束了，防守尼萨城的山阳军又经历了漫长而残酷的一天。

城头上，一堆堆篝火燃烧着；

经过一天战斗的将士们围坐在篝火旁吃着各种食物，欢笑嬉闹着；

也有不少极度疲倦的战士裹着睡袋靠着火堆边粮袋睡觉的。

此时，有一簇篝火一圈围坐着一群面色严峻的将领们，他们脸上没有得胜之后的欢喜，更多的是一脸肃穆。

“好在元定将军的后备军接防及时，否则李广将军防守的那段城墙就有失守的可能。李广将军你的伤怎样？”陆腾问道。

“一不小心被蚊子叮了一口，皮外伤，箭头进的不深，没伤到骨头。”副将李广边吃着烤肉边不以为然的答道。

“陆将军，今日一战我军又添了两千多人伤亡，算上今天我军已折损了三万，多是城下敌军弓箭所致。”副将高琳轻声说着。“前几日便说陛下那里攻下了泰西封城，也不知陛下会不会发兵前来？”骁将元定道。

“陛下那里也只有南部战区杜伏威部和伍云召将军麾下的白马义从陆战军，总计兵马不到30万，要清剿周边各地，还要布防北部的拜占庭和西部的阿拉伯帝国，想来兵力也是捉襟见肘的。眼下最有可能的外援便是远道而来的西部战区李靖部。从城外波斯军的疯狂进攻看，应该是打算在李靖将军大军赶到之前攻破此城，以免遭受腹背夹击。”陆腾为大家分析着战局。

“嗯~”众将听了也都纷纷点头认可。

“唉！算下时间我西部战区大军也该快到了，只是不知现在何处？”吉彻道。

“是啊！应该就在这几日内，说不定三天，也可能五天。”

李广放下已经没有一丝肉的羊骨头，剔着牙缝应着。

“不管是陛下派兵驰援，还是李靖大军赶到，这尼萨城必须要再坚守5天。若5天还不见友军到来，我等只有弃城后退。将城中带不走的粮食付之一炬，退守希尔加尼亚城。以空间换取时间，拖住并消耗波斯大军。”高琳对陆腾和众将说道。

“是啊！我山阳军耗不起啊！到现在我军已经伤亡3万多了，还有不到5万。我军中火器弹药已尽，现在迫切需要补充，越是向西靠近泰西封城也能早些从海面辎重船上进行补充。既然陛下已经占领了泰西封城，我军在此阻击波斯军回援其皇城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可以逐步后撤向泰西封城靠拢。”陆腾说道。

“陆将军要退守，此地也至少要再坚守5天。若是等来了李靖将军，那城外波斯人就成了瓮中之鳖。尼萨城便是波斯大军的葬身地。将这股波斯军歼灭，可说波斯北方再无可战之兵。末将以为此地还需必守，不可轻言后退。”李广说道。

“嗯！李将军说的有些道理。但敌众我寡，固守此城便是消耗战，5天时间足可再损我万余将士。若李靖将军还未到，则不宜再固守了。”高琳说道。

一时间，守与不守成了难以决断的话题。

年迈一派希望保存实力的将领，如高琳、周法尚，认为要守可以但最多5天，若还不见李靖人马到来便要后撤，步步为营方式消耗缺粮的波斯大军；

青壮一派，如李广、吉彻、元定等将领，则持固守尼萨坚决等待李靖大军前来以实现前后夹攻，一举在尼萨城外聚歼敌军。

两派将领各说各理，只是难为了主将陆腾。

“好了！都不必争了，固守住5天再说。明天元定将军替代李广防守南门，其他各门不变，李广率后备军5千随时增援各门。散会~”

“某料李靖大军5日之内必到，呵呵~”李广边起身边笑着对好友吉彻等说着。

“呵呵呵~好啊！真到那时我等便杀出城去，让波斯人尝尝我山阳军马槊的厉害。”

“呵呵呵呵~”众将听了吉彻的一席豪言，全都嬉笑起来。

身后还未起身的主将陆腾听了眉头一动，看向离去众将的背影，若有所思一般暗暗点了点头，似乎已有所决定了。

尼萨城外，波斯军营。

与尼萨城中隋军的平静与自信不同，城外波斯大军中已经呈现出一片惊慌状。

留守阿姆河左岸的马达维部已经溃败，马达维生死不明，东北部边境大门敞开不说，又有消息传花剌子模国王与隋国媾和，成了东方大随国的附庸。

不用说，隋**队一定会向西长驱直入，说不定数天之后便会追到尼萨城外。

中军大帐内，巴赫拉姆-楚宾喝着闷酒，手下众将不敢发声，面面相觑，不敢妄动分毫。

“咳咳~大将军何必担忧太多。现如今尼萨城中的敌军早已耗尽了火器，这两日攻城互有伤亡，敌军不过倚仗城墙勉力抵御我军进攻。若是再攻上几日，尼萨城必破。何况身后并无敌军消息，想必距离我军尚远。一旦尼萨城为我大军占据，敌军就算来上百万也不能奈我何！”

戴伊主教在一旁打破沉寂劝慰着忧虑中的巴赫拉姆-楚宾。

“唉~”

巴赫拉姆-楚宾叹息一声后放下酒杯，两手扶案看向戴伊道：“主教大人有所不知啊！我军30余万，敌军不过数万又被耗尽了所能倚仗的火器，拿下尼萨城根本毫无悬念。”

“那大将军所虑是~”戴伊不解问道。

“粮食！粮食啊！如今敌少粮多，我军人多却缺粮。唉！若数日之内不能破城夺取城中粮库，那我军就有断粮之虞。再则，花剌子模到这里无险可守，敌军安西主力~唉！”巴赫拉姆-楚宾说不下去再次抓过酒杯。

“大将军，末将明日组织好进攻兵力，定能攻破尼萨城。”霍梅尔抚胸说道。

“本将军毫不怀疑尼萨城能为我大军所破，但破城和保全城中粮食不能相提并论，本将军最怕城中粮食被毁。若敌军在城破之前烧毁粮库，就算我大军占据了尼萨也不能坚守。”“这~”

戴伊和霍梅尔顿时无语，帐中众将也都惊慌不迭，窃窃私语起来。

“大将军~原本大军回兵皇城救援陛下便要在尼萨城作补充的，现在看来一切将要成空了。我大军30余万粮食原本就少，又被敌阻击于此将近一个月，军中即将断粮。大将军所言不错，就算城破，城中粮库又岂能不被敌军一把火烧尽？此城便显得可有可无了。再说身后敌军将至，请大将军早做打算才是。”马鲁克抚胸一礼后进谏着。

“长老有何指教？不妨直说。”巴赫拉姆楚宾听出了马鲁克言外之意，忙放下酒杯追问道。

“不如放弃西进勤王，立刻转向南下向沙赫巴勒兹将军靠拢，为我波斯帝国保存实力。”

“啊？”

巴赫拉姆-楚宾心中一惊，他作为帝国大将，手握重兵，自接到皇帝陛下勤王御旨后就从未考虑过放弃救援。现在马鲁克竟然提出了一个让他想都不敢想去想的主张。

“陛下在泰西封城有难，如何能抗旨不救？陛下的盛怒有谁能承受的起？”霍梅尔起身指着马鲁克呵斥着。

“大将军，并非本教不愿回到皇城，但皇城现状到底如何？你我都不清楚。一个月了，若皇城已被隋国占领，我等此去便是自取灭亡，大将军尚未真正见过隋国大炮之威力。马鲁克长老说的不错，大将军应该南下与沙赫巴勒兹将军合兵一处，联手应对隋国入侵。”戴伊也如是说道。

“主教大人，那陛下生死就不管了么？还有教皇他也在皇城之中啊！”霍梅尔叫道。

“呵呵！就算皇城被攻破，陛下和大主教也定能安然脱险的。至于去向何处？本教主也不得而知。”戴伊诡异的一笑说道。

“嗯！许久未得到皇城消息，想必皇城已失，陛下已不在皇城了~霍梅尔将军~”

“大将军~”

“明日由你指挥两万人继续攻打尼萨城，记住这次是佯攻，只为迷惑敌军。其余诸将做好南下准备，明日入夜之后全军撤离此地，经阿利亚东渡木尔加木河去和沙赫巴勒兹将军汇合，这里本将军待够了。”

最终，巴赫拉姆-楚宾果断听从了戴伊的建议决定南逃。

他有自己的打算，一是戴伊代表教皇主张抗旨不遵，就算今后被皇帝追责，他也有人垫背；二是形势所迫，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若是在不南下便有腹背受敌之忧；三是此去皇城泰西封的路上至少还有数座被隋军占据的城池，在全军缺粮又被前后夹击情况下，顺利回到皇城的可能性不大，反倒会葬送掉自己的这30余万精锐。

又是一天艰苦的攻防大战，波斯黑甲军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又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