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途 第326章 显鸿之殇

“小友悟性超凡，简直是我生平仅见，我还从未见过，第一次听闻御之道就能明悟的修者！”显鸿尊者微笑走来。

“其实，这主要还是得益于我最近也在琢磨类似的问题。”曲晨没有过分自谦。

“庸人都说炼器害人，让很多修者沉迷，其实根本不然，修行于炼器炼药阵道本就是密不可分的！”显鸿尊者一叹，微微摇头。

显鸿尊者与曲晨来到山巅，就在小院露台上盘膝对坐。

许久之后，曲晨也是露出敬意。

“显鸿前辈所托，未来我有机会去往百炼商盟时，必然践行！”他抱拳说道。

显鸿尊者，在百炼商盟也算小有名气，他的确是痴迷炼器，但却更加喜欢传道授法。

此时曲晨才知道，这个老者游历过诸多星宿，甚至是青罡宿，他很多年前也曾去过，上云尊者年轻之时便曾得到过显鸿尊者的指点。

此时，曲晨忽然有些理解上云大师那种平和是从何而来了，那根本就有着一些显鸿尊者的影子！

“这千方三色沙，便是我的信物，此事拜托小友，如今我便再无牵挂了，哈哈哈！”星空下，显鸿尊者心中了却一件大事，不由得开怀大笑。

显鸿尊者虽在大笑，但神情却带着一种飘然的悠远宁静。

“前辈敬请放心！”曲晨双手合十一拜，才接过三个玉罐，细看之时才发现，每一个玉罐之上都铭刻着显鸿的名号。

他发自内心的佩服眼前老者，这是一个心怀天地的真正师者！

显鸿尊者面对曲晨，面露微笑而不语。

“前辈可还有……”

曲晨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面色大变，他这一刻，居然感受不到显鸿尊者的气血涌动了！

“显鸿前辈！”曲晨惊呼，再次仔细探察，却发现显鸿尊者已然在大笑中消道故去。

夙愿达成，再无牵挂，这，或许就是显鸿忽然离去的原因。

“前辈走好！”曲晨呆呆看着许久，才收起玉罐，对着显鸿尊者的遗躯拜倒。

……

第二天一早。

“外祖！”

虬髯大汉茅十一虎目含泪，小心翼翼带走了显鸿尊者的遗躯。

曲晨目送，心中却是感慨万分。

一代贤者，就这样走了，即便曾经强为凌日，最终居然还是逃不过老去的一天。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强者，安静的陨落于岁月之中。

“这个世界，其实与地球差别也没有那么大，只是寿元悠长，更多了一些可能而已。”曲晨看着茅十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清晨薄雾之中，不由陷入沉思。

虽说自己已经跨入容元，但未行之事太多，忽然间，他心头生出一丝彷徨，未来，真的能按自己的设想找到所有真相吗？

……

“陈楚师兄，你怎么了？”

古璇从第一城而来，尚未得到消息，她看着曲晨失意的模样，有些意外。

“第二炼士显鸿尊者消道了！”曲晨一叹，将昨夜之事简单一说。

“显鸿前辈他能如愿，已经是莫大幸事。”古璇闻言不知为何却神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了。

“师妹跟显鸿尊者也是很熟悉吗？”曲晨有些诧异，因为古璇的神色明显也带着伤感。

“算是吧，以前我母亲还在的时候，见过不少次，因为我母亲也是炼士，而且还算是显鸿前辈的弟子。”古璇微微点头，眼中露出思忆之色。

“原来如此。”曲晨没有追问什么，毕竟这种伤心的旧事多谈无益。

“你知道为什么显鸿前辈自居第二炼士吗？”古璇忽然说道。

“有人比他的炼器水平更高？”曲晨一怔，这些事情，他真的不知。

毕竟自从到了碧云星陆之后，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惊涛峰，关于这里的一切外界消息，基本都是来源于宣风和习虎等人，他甚至不知道碧云第一炼士又是谁。

“不是！显鸿前辈原本其实是战龙御天的人，炼器水平很高，后来岁月无多才在近百年前回到这里的，只是他觉得自己对炼器一道的潜力不如那一个人，所以自居第二而将第一之位让给了另外一人。”古璇摇头。

“那第一炼士是谁？”

曲晨好奇，能够让显鸿尊者如此高度评价的绝非凡人，如果有机会，说不得还真的要去拜访一下了。

“其实……就是我母亲。”古璇稍稍沉默，却给了曲晨一个极其意外的答案。

“这……抱歉！”曲晨一时无言。

“没什么的，毕竟母亲已经故去多年……”古璇轻叹。

许久之后，曲晨才终于清楚古璇母亲的事情。

古璇之母馨琇修为不算特别出众，百年前初入星空，但自从遇到归隐而来的显鸿尊者后，却展现出非凡的炼器天赋，被显鸿尊者极为看重，准备举荐给百炼商盟。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十多年前，馨琇外出之时失踪，直到数年后，才被人意外发现已经陨落在碧云星陆所在星系最外围的迷石带。

遗躯被人带回，经确认是被未知强者袭击，不敌战死，至于原因，即便古逸身为碧云领主，也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头绪。古璇算是少女之际便失去母爱，自此变得郁郁寡欢，直到后来被观天司前司甲偶遇，她才走上一条新的路途，渐渐找回自我。

而显鸿尊者与馨琇虽非正式师徒，却对其指点颇多，后有人在十年一度的列举碧云十大炼士时推其为第一，被其婉拒自列第二，而将已经故去的馨琇推至首位。

自此，显鸿尊者也不再时常四处游历，转而定居于碧云，准备终老于此。

“如今显鸿前辈故去，你当要前往送祭了。”曲晨微微叹息，碧云在这十多年时间连续失去两个炼器超凡者，这实在让人惋惜。

“是啊，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领主府，我就算代母亲前去悼念一番，也是应该的，那陈楚师兄在此，我就不打扰了！”古璇微微点头道。

曲晨想要一同前往，却被她制止，言道无邀而去不合适，如果茅十一派人前来知会方可前去。

曲晨点头答应下来，送走古璇。

让曲晨意外的是，直到三天后，听习虎说，显鸿尊者后事已经在从简办理，他也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茅十一的通知。

“罢了！”

曲晨内心叹息，可以想到茅十一必然是对显鸿尊者的故去，有些迁怒自己，毕竟显鸿尊者是在这惊涛峰消道的。

他没有藉此为由发作，已经是万幸了。

……

一晃数日过去。

曲晨盘坐纳元，忽然神情一动，撤去小院阵法。

他疑惑的看向一侧幽暗树影。

此刻，一道虚幻的老者身影，正静静注视着小院。

“你是……显鸿前辈？”曲晨吃惊，居然是阴灵！

此刻，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个虚幻的显鸿尊者，是与当年在哈察木一族驻地所见的阴灵阿沐，是完全一样的状态。

仅仅只是一个虚形，没有如魁卓那种力量凝聚的波动。

虽然同为阴灵，却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抱歉，打扰小友了！”显鸿尊者的虚影张张嘴，虽然没有发出声音，曲晨却感受到了那种意思，那是真我之间的沟通。

“前辈……怎么来我这里了？”曲晨疑惑，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是显鸿尊者故去的第七天。

这让他忽然想起地球上的一些伪科学的传闻，逝者会在故去的第七天回归故地，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看到了真实的发生。

“或许实在是我执念太深，居然还残留了一丝意识未散，忍不住又来小友这里看看。”显鸿尊者此刻状态虽然特殊，却还是露出了一丝尴尬之意。

“前辈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前辈，未来有机会必然会去百炼商盟履行约定！”曲晨郑重说道。

“那我就再次感谢小友了，拜托拜托！”显鸿尊者拱手。

“晚辈此刻倒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前辈。”曲晨忽然道。

“前辈此刻到底是什么状态？会成为真正的阴灵吗？”他说出心中疑惑。

“阴灵？”显鸿尊者闻言苦笑，“我能够以这个状态与你对话，已经是万中无一了，想成为真正的阴灵哪有那么容易……”

片刻后，曲晨终于有了一些模糊的概念。

逝者，大多都会在逝去的短短时间内意识彻底消散，但是会有极少数意志强大或有执念者，存有一些意识残留。

历经七日左右时间，躯体彻底衰败，那一丝残留意识最终摆脱躯体的束缚，变得可以独立存在游荡，那便是阴灵之态。

只是，这种状态很难持久，少则数日，多则数年，最终还是会彻底烟消云散。

但这里有一种特别，如果那些残留意识巧合之下携裹了一定的灵力而存，会让阴灵具备长期存在的可能，条件合适时甚至还会形成真正的阴灵。

就如魁卓那样一般，变成一个带有原本记忆的另类新生。

“只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啊！”显鸿尊者最终还是悠然一叹。

“前辈之名未来会被所有炼士记住的！”曲晨只能如此安慰。

“好了，我也要回去看看了，我们就此别过！”最终，显鸿尊者挥手与曲晨告别，悠悠荡荡下山而去。

“阴灵……”曲晨看着显鸿尊者最后的虚幻身影，渐渐消失在幽暗夜色中，口中忍不住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