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琴剑之三巅峰绝谷 第285章 柔肠百转

嵇绍缓缓点头，欲言又止，脸上却并无过多欣喜。

“侍中，还有哪里不对吗？”周悠疑惑道。

“嗯，每个音都对了。”嵇绍搔着后脑，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只是不知怎的，整首曲子连在一起，总还差了一点味道。”

“哦？是什么味道呢？”周悠不解道。

“唉，我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年月太久，我记忆有误也未可知。”嵇绍摇摇头，又道，“算了，姑娘不必介意。”

周悠侧头沉吟片刻，笑道：“大概是我尚未练习纯熟，神韵不足吧！”

“嗯，日后多加练习便是。”

“多谢侍中不吝赐教，我幼年时就曾向往此曲，没想到此生有幸能够学到，实是三生之幸。”周悠说着再次向嵇绍施了一礼。

嵇绍摆手道：“姑娘不必多礼。姑娘能将此曲恢复出来，想必先父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

周悠辞别嵇绍，回到自己房中，想起当年之事，心想：“这首曲子，讲的是碧烟姐姐的祖先聂政之事，倘若她在，弹给她听倒也有趣。可惜她不在此地。”原来萧洋身体未愈，聂碧烟陪他回四海帮休养去了。

自从聂碧烟嫁给了萧洋，周悠心中对她再无芥蒂，反而时时对她感到莫名的同情。而自己和熊烈在一起之后，有时甚至会对聂碧烟有几分歉疚。

她想着想着，念头又从聂碧烟转到熊烈身上，心想：“若在当年，这曲广陵散送给他倒是合适，他是铁匠，又和聂政一样身负血仇。只是当时他是替阿荷姐姐报仇。唉，如今张放已死，楚王虽在，这仇却也无所谓报不报了。只是他和她又重逢了，他如今虽说爱的是我，但毕竟曾经多年夫妻，而且彭大哥又要他们一起练鬼兵阵，不知会不会……唉！”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烦乱，再也坐不住，便起身出门，向征西将军府而来。

到了府前，仆人却说熊烈和彭大出去练剑了。周悠怏怏不乐，回到家中吃了晚饭，本想就此睡下，一颗心却总是惦记着熊烈。她再次来到熊烈府前，仆人道熊烈和彭大回来吃了饭，又连夜练剑去了。

周悠只得回去。坐在琴前想把白天所学的广陵散练习一遍，弹了一半便心不在焉，竟把琴弦弹断了一根。

周悠烦躁莫名，也不洗漱，径直躺下睡了。却是一夜不曾入眠。

第二日天刚亮，她便到熊烈府前探看，却得知熊烈一夜未回。周悠心头一阵酸涩，迷迷糊糊地走回家中。这天饮食便不大有胃口，弹了一会儿琴，也难以静心，一日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周轩因近日朝中新变，事务繁多，除了昨日特意在家陪妹妹一天，这天便又照例出去了。顾思颖和周悠感情虽好，但近些年周悠渐渐独立，也不再终日黏在一起，一日不见，顾思颖也并不以为有异。

傍晚时分，周悠再去探访，熊烈仍然未回。周悠转而开始有几分担心：“难道遇到什么危险？不，不应该，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以他的本领，也不会有事。何况还有彭大哥在……”

她终是不放心，奔到野外四处察看，却遍寻无果。天色渐黑，周悠只得黯然回家。

这一晚她翻来覆去地想，熊烈究竟是有意在躲着自己，还是被别的人或事羁绊住了，一会儿疑云重重，觉得人心变化难测，一会儿又自宽自解，说道大敌当前，他潜心练功也是应该。

窗外泛白时，周悠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纠结狐疑，自己应该信任熊烈，耐心等他回来。与其焦急，不如专心练剑，待大战到来时也能帮他一把。

她两夜未睡，加上精神紧张，已经将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此时一旦心事落定，几个呼吸后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午后，周悠起身洗漱，用了餐，去找顾思颖闲谈片刻，为她弹奏了完整的广陵散。

顾思颖笑道：“你当年也曾弹过那半首广陵散，当时我并不觉得如何。前日你突然弹起，我听了竟忍不住有几分害怕。是你的琴技退步了，还是进步了？”

周悠愕然：“害怕？”

“嗯，确切地说，也不是害怕。”顾思颖沉吟道，“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而想到这曲子竟然是我从小熟知的柔弱的阿悠弹出来的，便让我有几分震撼和惊骇。”

“哈哈，我明白了。”周悠笑道，“这首广陵散讲的是聂政刺韩王的故事，调子慷慨激越，颇有几分杀伐气息，你听了心惊也不足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