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童话 第6章 鹰和狐狸

鹰和狐狸

鹰在靠近人类祭坛的树上筑巢，目的是方便他攫取人类祭坛上的祭品——像是猪牛羊那样的牲畜或者鸡鸭鹅那样的家禽。但是这样做的时间长了，无疑会招来人类的报复。所以他找狐狸商量，要狐狸做他的邻居，在树下的洞窟里安家。这样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大家可以彼此照应，应付人类的攻击——当然不是让狐狸做白工，鹰向狐狸许诺，从人类祭坛上攫取的祭品，会分一半给狐狸吃。

那时候的狐狸既不胆小也不狡猾，他很诚挚的接受了鹰的邀请，在树洞里安家，帮助鹰抵御外敌，打退了人类好几次攻击。的确，同时防范天上的利爪和地上的尖牙，对人类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鹰也遵守承诺，将抢夺来的祭品分给狐狸吃。

不过说老实话，鹰和狐狸的想法并不相同。狐狸一直当鹰是朋友，以为自己和朋友是对等的关系；而鹰虽然嘴上称狐狸为朋友，但始终认为是自己冒着风险找来了食物，狐狸坐享其成——同时又因为“地位”的关系，毕竟鹰是在树冠上筑巢，高高在上，而狐狸只是居于树洞之中，低低在下，所以产生了对狐狸的鄙夷之情，在情感上只将其看做“一条狗”——假设自己是人类的话——却全然忘记是自己苦苦恳求狐狸来此居住的事了。

因为这种心理上的冷蔑和轻视，鹰渐渐忘记了狐狸在抵御人类来袭这件事上的功劳，反而对要分给对方一半食物耿耿于怀。于是，它决定在狐狸背后搞点“动作”。

这一天，鹰在祭坛上搞到一只母鸡，就只把鸡头扔给树下的狐狸。狐狸感到疑惑：

“今天只有这个吗？”

“对呵。今天只搞到两个鸡头，这不就分给你一个吗？”

“……”

“难道你怀疑我——你最诚实的朋友在撒谎吗？太让人伤心了！”

“怎么能够……”

狐狸晃晃脑袋。仅存的一点点怀疑也没有了。可也是，自己怎能怀疑自己最好的朋友？

狐狸叼起鸡头，回到树洞里去了。

鹰把鸡剩下的部分吃个精光，边吃边在心里嘲笑狐狸的单纯。

过了几天，鹰在祭坛上搞到一头羊羔，就只把一个羊蹄子扔给树下的狐狸。狐狸感到疑惑：

“今天只有这个吗？”

“对呵。今天只搞到两根羊蹄子，这不就分给你一根吗？”

“……”

“难道你怀疑我——你最诚恳的朋友在撒谎吗？太让人伤心了！”

“怎么能够……”

狐狸抖抖身子。仅存的一点点怀疑也没有了。可也是，自己怎能怀疑自己最好的朋友？

狐狸叼起羊蹄子，回到树洞里去了。

鹰把羊剩下的部分吃个精光，边吃边在心里嘲笑狐狸的迟钝。

又过几天，鹰在祭坛上搞到一条乳牛，就只把一条牛尾巴扔给树下的狐狸。狐狸感到疑惑：

“今天只有这个吗？”

“对呵。今天只搞到两条牛尾巴，这不就分给你一条吗？”

“……”

“难道你怀疑我——你最忠诚的朋友在撒谎吗？太让人伤心了！”

“怎么能够……”

狐狸摇摇尾巴。仅存的一点点怀疑也没有了。可也是，自己怎能怀疑自己最好的朋友？

狐狸衔起牛尾巴，回到树洞里去了。

鹰把牛剩下的部分吃个精光，边吃边在心里嘲笑狐狸的愚蠢。

之后的那年春天，因为洪涝灾害，人类闹起了饥荒，连向老天献祭的祭品都快断绝了。其实何止人类，灾害连动物们都受到波及，鹰和狐狸在那年月都饿了肚子。本来如果只是他们自己，倒也罢了，关键是在那一年的夏天，鹰的窝巢里多了一窝鹰雏，狐狸的树洞里又多了一窝小狐狸——这下连老带小全都饿了肚皮。

一天，狐狸对鹰说：“老朋友，现在是困难时期。祭坛上能找到的吃食快要断绝了。我不能再倚靠你了，我也要出去找找食物，找到了就分给你一半，看能否帮咱两家度过难关。”鹰巴不得狐狸这样说，连忙点头称是。他的如意算盘是——祭坛上找到的食物尽量独吞，狐狸找到的食物分走一半，那自家的温饱就能保障住了。

这一天，狐狸外出狩猎。在树林边找到其他野兽吃剩下的一个鸡头。他把鸡头带回去的路上，想到自己的好朋友也在挨饿，就忍着饥肠辘辘把鸡头让给鹰。鹰感到疑惑：

“今天只有这个吗？”

“对呵，今天只搞到两个鸡头，这不就分你一个吗？”狐狸怕鹰知道自己没吃的心里难过，故意撒谎说。

“一个鸡头够你全家吃的吗？”鹰讽刺说，他心里认定狐狸跟他一样，吞吃了整只肥鸡，只把鸡头留给自己。

狐狸却会错了意，以为鹰是真的关心自己。

“怎么不够？”狐狸故意摸摸自己的肚子，“好朋友，你看我吃的多饱啊。”

“你可真够朋友呀。”鹰说完，就叼起鸡头回到自己巢里去了。愠怒的青烟开始在他心头升起。又一天，狐狸外出狩猎。在树林中找到其他野兽吃剩下的一个羊蹄子。他把羊蹄子带回去的路上，想到自己的好朋友也在挨饿，就忍着饥肠辘辘把羊蹄子让给鹰。鹰感到疑惑：

“今天只有这个吗？”

“对呵，今天只找到两根羊蹄子，这不就分你一个吗？”狐狸怕鹰知道自己没吃的心里难过，故意撒谎说。

“一根羊蹄子够你全家吃的吗？”鹰讽刺说，他心里认定狐狸跟他一样，吞吃了整头肥羊，只把羊蹄子留给自己。

狐狸却会错了意，以为鹰是真的关心自己。

“怎么不够？”狐狸故意揉揉自己的肚子，“好朋友，你看我吃的多饱啊。”

“你可真够朋友呀。”鹰说完，就衔起羊蹄子回到自己巢里去了。恼怒的火苗开始在他心头燃烧。

又一天，狐狸外出狩猎。在树林深处找到其他野兽吃剩下的一条牛尾巴。他把牛尾巴带回去的路上，想到自己的好朋友也在挨饿，就忍着饥肠辘辘把牛尾巴让给鹰。鹰感到疑惑：

“今天只有这个吗？”

“对呵，今天只找到两条牛尾巴，这不就分你一条吗？”狐狸怕鹰知道自己没吃的心里难过，故意撒谎说。

“一条牛尾巴够你全家吃的吗？”鹰讽刺说，他心里认定狐狸跟他一样，吞吃了整条肥牛，只把牛尾巴留给自己。

狐狸却会错了意，以为鹰是真的关心自己。

“怎么不够？”狐狸故意拍拍自己的肚子，“好朋友，你看我吃的多饱啊。”

“你可真够朋友呀。”鹰说完，就咬起牛尾巴回到自己巢里去了。暴怒的火焰几乎要把他的心灵吞噬了。

而这时候善良的狐狸却还蒙在鼓里，以为老朋友在真的感激自己呢。

饥荒在继续蔓延着，饥饿催化了鹰对狐狸的愤怒，强烈的报复意识在他心中形成。（它也不管自己到底该不该报复人家）一天，趁着狐狸外出寻食，鹰飞到下面的树洞里，用利爪抓起狐狸的儿女，飞向人类的祭坛，将它们扔入祭坛上熊熊的火堆烧死，然后将熟肉带回自己巢中，饱餐了一顿。

狐狸回来的时候，发现树洞里一片狼藉，自己的儿女都不见了，不由又惊又急。他四处找了又找，看了又看，还是毫无踪迹——这才想起问树上自己的邻居：

“朋友啊朋友，你看到我的孩子们，那些可爱的、毛茸茸的小家伙到哪儿去了吗？”

鹰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难道他们不在树洞里睡觉吗？”

“不在啊。”

“难道他们不在附近的草地上玩耍吗？”

“不在啊。”

“难道他们不在稍远处的树林里等你归来吗？”

“不在啊。”

“这样说来，”鹰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它们可能被掌管祭坛的人类抓走了。听我的孩子们说，早些时候有不少人类拿着武器往这里来过，可惜我当时不在呀，要不然的话——”

“……”

“要不然的话，你现在到祭坛那儿看看，或许还来得及。”

“……”

“快去啊，如果你的孩子真在那里，就回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呀，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

狐狸走了。鹰在心里暗暗冷笑——

去吧去吧，现在你一定认为人类就是你的仇敌——

去吧去吧，现在你顶好和人类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再让我收个渔翁之利——

那时候你都是我的口中食啊——

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去吧去吧……

狐狸这一去去了好长时间。回来的时候神情落索，满脸伤痛。鹰假装安慰它，询问它寻找的结果。狐狸说在祭坛的煤灰中找到了一点骨头的灰渣，那多半是自己的孩子了。说完潸然落泪。

“真是人类干的呀，”鹰假惺惺的说，“人类真是太残忍了。”

“我要复仇啊。”狐狸咬着尖牙说。

“好的，好的，”鹰趁机煽风点火，“只要你说话，我一定会全力帮你的呀。”

这时候鹰看到狐狸脖子上缠着一圈像粗麻绳一样的东西，就问狐狸那是什么，狐狸说那是从祭坛上找到的羊肠，自己没心情吃，“都给你吧。”狐狸说。

鹰又假惺惺安慰了狐狸几句，就叼起羊肠回到自己的窠巢。他把肠衣啄开，从里面滚出许多细小的木炭（这明显是有人塞进去的），瞬时将鹰巢点燃。老鹰迅速飞离，鹰巢带着巢里的雏鹰翻滚着从树梢跌落，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狐狸迅速从洞里窜出来，叼起摔在地上的鹰雏，把它们都咬死了。

“天呐，你都干了什么？！”鹰的心情从吃惊转为悲伤，继而又从悲伤转为愤怒。“天呐，你这家伙是疯了不成！”

“不，我冷静的很，”狐狸咬着牙齿，“我只是为我的孩子报仇而已！”

“你报仇和我有什么关系？”鹰的眼珠转了转，“莫忘记是人类抓走了你的孩子……”

“算了吧算了吧，”狐狸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胡扯了。我早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真相就是人类抓走了你的孩子……”

“假如真是人类抓走我的孩子，为什么在我家门口没有出现人类的脚印？”

“谁知道呢……或许他们脚步轻呢。”因为心虚，鹰的声音低了。

“就算他们脚步轻，抓走了我的孩子，可当时我跟你都不在家，他们为什么不抓走你的孩子？”

“谁知道呢……或许，或许他们忘记了呢。”因为心虚，鹰的声音更低了。

“就算他们忘记了吧，那时候我亲眼看到你嘴边还挂着一丝带血的皮毛，这怎么解释？”

“谁知道呢……或许，或许，或许……”因为心虚，鹰的声音小得完全听不见了。

狐狸望着鹰的丑态，冷冷的说：“你的错误，就在于把我的好心看做愚蠢，善良看成了愚钝——你以为我真是笨蛋吗？”

“没有的事，”鹰振作一下精神，“好朋友，这一切都是误会。让我们挨近一些，好好谈谈吧。”说着，鹰朝着狐狸飞去，利爪都伸开了，可狐狸早料到会有这一招，早就躲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从此，因为被好友背叛，狐狸开始变得阴沉、凶残和狡猾；而老鹰也成了他永远的天敌。现在，只要碰在一起，这对冤家就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

不要轻视你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交朋友的时候要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