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xpt5 > 武侠 > 鸠尤神剑 > 第7章 鸠尤神剑7

鸠尤神剑 第7章 鸠尤神剑7

作者:乔戈1984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4-06-06 15:58:37 来源:书海阁

那日莲香子与母亲去舅舅家讨债。回家的路上,母亲坐在轿子里哭哭啼啼,她却一言不发,从轿窗的缝隙看出去,盯着沿街的摊点和商铺。轿子行至街尾,却见一位乞丐披头散发,靠墙坐着,左腿只剩半截,右腿边摆一只陶钵。乞丐身前立一位坤道,正要给那乞丐银两。

莲香子忙唤轿夫停下,落轿,走到那位坤道跟前,打怀中摸出一些碎银,从那乞丐的陶钵里捡起坤道的锭银,再把自己的碎银投进去,对坤道说:“这位道长,我年纪虽小,却也明白些事理。你若施舍他这许多银两,他日后便赖着行乞为生,就是有人雇他做工,他也未必愿意,倒不如日日守在此处,受人施舍来得方便,岂不是在害他?”言毕,她将坤道的银子物归原主,这便要回轿去。

这位坤道正是天玑道长,听骆玉兰这番话,再看她样貌身形,忙叫住她,问道:“那么按你的意思,你给他碎银,他照旧得了行乞的方便,又作何解释呢?”

骆玉兰笑着反问:“道长,我有两问,你若答出来,我便不用解释,你若答不出来,我更不用解释。”

“但问无妨。”

“仙道之道,无可道,是何道?人道之道,无可道,是何道?”

天玑道长听罢,只蹙眉片刻,便微笑起来,说:“仙道人道,俱无可道。俱无可道,无道为道。”

“道长果然明理。这乞丐腿有残疾,道长若要助他,使些仙门法术让他康健,总比给他银两来得妥帖。道长既不施法助他,想必是人命在天,而天意不可违,所以施他锭银,不过是退而求其次,以积善缘。我方才从他钵中取走锭银,他若与我争抢,我是不会给他碎银的。他既淡然处之,可见他并非贪心之徒,我给他碎银,已非施舍,而是奖赏。我以为,这是人道,亦是仙道。虽然仙道人道,无道为道,可是下至凡俗苍生,上至三清圣祖,哪个又不从无中生有,再从有中归无呢?我听人说,道在天地万物,我也听人说,道在我心我意。道长以为,道究竟在物,还是在我呢?”

“道既不在物,亦不在我。所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莲香子笑着,歪头说:“我却以为,道在物,亦在我。无中寻道固然是大道,道长又如何知晓,物我定是有,不是无呢?”

天玑道长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位年轻小姐竟有如此见地。照仙界的规矩,不经掌门首肯,任何弟子都是不得收徒的。可是为了莲香子,天玑道长却破了例,先收她为徒,后领上丹霞山,告知掌门师兄。莲香子倒也争气,入门丹霞山后勤修苦练,加之仙根扎实稳健,修行三十年已有小成,收服了流英剑和紫阳龙杖,比许多道行百年有余的册外弟子修为还要精进得多。

又过了五十余年,昆仑山两名弟子为千年雪皇蛛所伤,要祛千年雪皇蛛的剧毒,需用到生于丹霞山西麓的枯荣草。其时丁贤梓虽已贵为白泽观掌门,到底根基不稳,玄鹤、白泽两派关系尚佳。于是天玑道长和莲香子奉掌门天枢道长之命,将枯荣草带往昆仑山。回丹霞山的路上,飞经一片山林,莲香子听到凡人呼救,再循声望去,便在一处陡壁边发现了薛鸿儒。薛鸿儒摔断了双腿,背篓里的草药倾了大半,手里却牢攥一把紫花。天玑道长为他封穴止血,再同莲香子一道将他救出山林,送回薛府。

薛鸿儒父亲已故,家中只有一位守寡多年的母亲薛陈氏。薛鸿儒上山采药,一向谨慎,若不是为了那几株紫菱草,他是犯不着冒险攀爬陡壁的。薛陈氏哭哭啼啼,拉着薛鸿儒的手嚷道:“老天爷果真不长眼。你父亲一生救死扶伤,却年纪轻轻暴毙而亡。你采这紫菱草,本是好心一片,为什么落得如此田地。”

莲香子问薛鸿儒:“紫菱草生于悬崖峭壁,你采这药草,究竟所为何事?”

薛鸿儒抿嘴一笑,李陈氏抢着说:“前日一名女子来我们善华堂,抱着七八岁大的病儿,哭嚷着要我儿救那孩子。那孩子满身恶痈,已奄奄一息。我儿是为那孩子治病,才去采紫菱草的。”

薛鸿儒生得相貌堂堂,莲香子初见他,本就动了凡心,再听薛陈氏所言,对他更生出敬意来。薛陈氏接着说:“我丈夫去得早,我们薛家只有鸿儒这一根独苗。如今他摔废了双腿,我们该如何是好!”

莲香子仔细察看薛鸿儒的腿伤,见他双腿筋脉尽断,右腿皮肉尚全,左腿皮开肉绽,只剩两寸皮筋相连。她回身看看天玑道长,将她拉去一旁,低问道:“师父,此人伤重至此,可有医治之道?”

天玑道长早看出徒弟心思,反问她:“若有医治之道,却要折你修为,你可愿意?”

莲香子稍作迟疑,说:“师父请讲。”

“我们玄鹤宫有一道法门,叫百浊神功。这道法门本作炼毒萃瘴之用,若以内丹驱使,再通凡人丹田、命门、印堂、百会四穴,辅以真元炼化,却可令凡人断肢续生,返老还童。不过这道法门用在凡人身上,便折损你一半的修为。你要考虑清楚。”此后半月的事,天玑道长全算到了:莲香子牺牲了自己一半的修为,换来薛鸿儒康健之躯;薛鸿儒则对莲香子渐生情愫,央她留在凡间。莲香子对薛鸿儒虽动了情思,却因自幼上山修法,绝不敢动返俗之心。这天傍晚,天玑道长索性开门见山问她:“你对这位薛公子,是不是动了真情?”

莲香子一时语塞,噗通一声跪地,道:“师父,徒弟不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天玑道长扶起莲香子,笑道,“为师早算到你命中有一份情债未偿。既是命中注定,为师如何怪你?”

莲香子面有惭色,天玑道长继续说:“八十年前你我师徒偶遇,我见你仙缘匪浅,破例收你为徒,你可记得当日,你问过为师两个问题?”

“徒弟倒记不清了。”

“你问我,仙道之道,无可道,是何道?人道之道,无可道,是何道?我说,仙道人道,俱无可道。俱无可道,无道为道。正因为师父一生信奉无道为道,对于天命,我是绝不敢违逆的。但是你可知,薛家公子终生残废本是天意,你偿他情债也是天意。你若救他,逆了他的天命,你若不救他,又逆了你自己的天命。如此,救与不救,你都与天意为敌。为师竟不知,什么是有,什么是无,更不知何为道了。”

“师父,我以为我们修道之人,最忌弄明白的反是这个道字。虽说无为道之根,道为无之本,可是道与无,兴许更像影与光,是截然相反的东西。既如此,哪个是影,哪个是光,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玑道长拉着莲香子的双手,说:“还是你看得透彻,为师自愧弗如。”

“师父莫说此话。徒弟只是随口胡诌罢了。”

天玑道长会心一笑,叹道:“我们丹霞山小辈弟子虽众,依我之见,将来有缘飞升者,非你莫属。你在凡间情债偿毕,再回玄鹤宫修炼不迟,又或者来日你另有仙缘,这也是天命使然,不可强求的。但是切记,你是仙界中人,在这茫茫浊世,莫贪富贵享乐,更不可以仙门道术害人性命。你好自为之吧。”

天玑道长的教训,莲香子是不曾忘记的。与薛鸿儒做了两百年夫妻,她只以道术救死扶伤,害人之心半点也无。最近十来年,人家都说她性情越发乖僻,这却怪不得她。薛鸿儒顽疾不愈,全靠莲香子内丹续命,她哪还有心思去医治旁人?所以善华堂大小事务,她全交由一对儿女打点。

女儿薛蕲虽打小跟随莲香子修炼玄鹤宫道法,对于仙门仙界并无兴趣,所以她空有百来年道行,修为境界却比苏荣还差的远。儿子薛蓬修炼刻苦,奈何他资质愚钝了些,仙根不稳,仙缘贫薄,修为境界并不比他姐姐高出多少。不过性情方面,姐弟二人却比莲香子通情达理,绝无半点乖僻。顾乘风进了善华堂,道明来意,薛蕲便叫薛蓬带顾乘风和苏荣前往薛府了。

薛府离善华堂不算远,飞去只消一盏茶的功夫。从天上俯瞰,是个小巧的院子,院墙上爬满青藤,有开鹅黄大花的,也有开绯红小花的,一簇簇堆起来,好看极了。薛蓬领二人落在大门口,刚踏上台阶,便从门内传出一个声音:“蓬儿,跟你说过多少次,莫要随便带人回府。母亲的话,你到底是听不进半句。”这声音透出内劲,虽字字惯耳,却好像远在天边。薛蓬刚要开口,顾乘风却抢道:“在下顾乘风,这位是我师妹苏荣,我们是长白山重明观的弟子。今日来打扰夫人,是受南淮国兵部尚书叶长庚之托……”

顾乘风话未说完,却见院墙内飞出一道紫红剑气,直愣愣刺过来。顾乘风和苏荣同时飞腾两丈有余,在半空施天王君指诀,各射一缕罡气,绕住那紫红剑气。剑气受了禁制,登时现出流英剑真身,剑柄细长、剑刃起伏如浪,是莲香子的法器之一。

顾乘风、苏荣落地,又见一股真元透墙而出,打在那流英剑上,震开了二人适才释出的罡气。随即,那宝剑银光迸射,裂作千百花瓣,分为两股,朝顾乘风和苏荣汹涌袭来。苏荣忙后翻躲闪,顾乘风则后退二十来步,同时由中冲穴放出无尘剑,在身前飞速绕转,形成一气墙,挡住半数花瓣,再施缚鬼诀,炼真元为万千金丝气脉,由少冲、关冲、中冲三穴弹出。金丝气脉交织成网,兜住顾乘风跟前的银花瓣,便朝苏荣飞去,将她身侧花瓣悉数兜起来。

就在此刻,一团紫辉由院墙内疾窜而出,顾乘风刚要收回金丝气脉结织的网,却不料那紫辉抢先一步,截下金丝气脉,绕空飞了半圈,落地现身。单看面容,那人竟是个美艳的半老徐娘,身材略肿了些,头发乌黑,却有一副火红的柳叶眉。金丝气脉散作细粉,银花瓣迅速聚拢,在她右手变回方才那把流英剑。

“夫人定是赤眉药仙莲香子了。”顾乘风收起无尘剑,拱手道,“夫人修为之精,在下佩服。”

莲香子冷冰冰地问:“无尘剑是我们玄鹤宫的法宝,怎会在你手上?”“这件事说来话长,当日我与师妹救下玄鹤宫弟子,天枢掌门便许我二人入通幽谷摄取法宝。我得了无尘剑和血影流珠,师妹一无所获,天权师伯便授了她千叶九心环。”

“原来如此。”莲香子回身,对薛蓬说,“这次我且饶你,下次再随便带生人回府,我便罚你两日不得饮食。”

薛蓬委屈极了,说:“是姐姐叫我带两位仙侠回府的。”

“姐姐犯了错,你也要随她不成?”莲香子走到门口,突然问了句,“康儿和鲁儿今日可去了医馆?”

“我可没见他们,许是又去喝花酒了。”

管家开了门,莲香子跨进门槛,长叹一声,对薛蓬说:“你这个做舅舅的,也该时时管着他们。”

薛蓬道:“做娘的都不管,我的话,他们哪听得进去?”

莲香子未搭腔,只吩咐管家备茶,便将顾乘风、苏荣领入正厅去。薛府人丁单薄,薛蕲出嫁后,与丈夫鹿连城另立门户,府里只剩莲香子、薛鸿儒和薛蓬。下人本有十余,薛鸿儒染病后,她便遣走数人,只留了一个管家,三个仆从和两个老嬷嬷。

进门是个庭院,院子中心栽了一棵桃树。桃树后头是正厅,正厅左右分别是书房和膳厅。四个厢房布在庭院左右,两间用着,两间空着。正厅后头开了一片菜园,灶房、丹房、下人的居室绕菜园分布。这实用的布局,在西梁司空见惯,在北魏和南淮却稀罕得很。北魏地广人稀,便是京城望都,城乡界限也并不明晰,稍有些脸面的府邸都把菜园放在后门外头,既方便管理,又不失体面;院内的空地,只栽花木观赏,实在连花木都懒得种,只管空着也是无妨的。南淮统统是大乡小城,城里人都住成一片,挨得近了难免攀比,院子再小也要讲排面,小户充中户,中户充大户,大户充官邸,官邸充王府。于是南淮诸城全都寸土寸金,西梁盖四间房的院子,在南淮非盖出六间不可,房子都恨不得建在石头缝里,哪有余地种菜?所以南淮城里普通人家要吃蔬菜,大都是上街购买的,买菜卖菜的多了,商贸自然活络,商贸活络,城池方显繁华。也正因如此,西梁人氏便是长在都城上尹,来到南淮稍像样些的城池,眼界也要大开几分,更别提在纪南城里逛上一圈了。

四人坐定后,顾乘风长话短说,将他与苏荣偶遇叶琮、夜访睿王府、叶氏父子被擒、叶长庚赴死草草过了一遍。莲香子从头到尾不吭声,只端起茶盏,间或嘬上一口。待顾乘风言毕,她只轻蔑地笑了一声,道:“我这外甥,死不足惜。”

顾乘风与苏荣面面相觑,薛蓬说:“母亲也太无情了些。表兄这三十几年虽不曾与我们走动,过去对我们家,也是多有照顾的。他现今去了,便是当真作了恶,母亲如此说他,总是不妥。”

“你懂什么?”莲香子放下茶盏,厉声道,“你这表兄冥顽不灵。我曾多次劝他卸职归乡,他却说那睿亲王有恩于他,愿效什么犬马之劳。若他早听我言,离那些朝廷纷争远些,我竟不信他会枉死。”

说到此处,莲香子又端起茶盏,拨着杯盖,问顾乘风:“叶长庚是不是临死还以为,是他们南淮宰相要害他?”

顾乘风说:“叶大人的心思,我无从揣测。”

“叶长庚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成天念叨他们叶家四代忠烈的旧事,满口忠勇仁义,实则贪图富贵权势之徒。也只有这等人,才做得了那睿亲王的棋子,还做得心甘情愿,得意洋洋。他竟从未怀疑,他父母冤死,兴许也有睿亲王的功劳。他只道那睿亲王于他有恩,依我之见,他不过是睿亲王豢养的一条猎犬。他倒识趣,人家当他是狗,他便一心一意做条忠犬,也不枉费那睿亲王一片苦心了。”

“夫人言之有理,只是人各有志,叶大人怕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顾乘风说。

“他有何苦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莲香子笑道,“你们与叶长庚只算萍水相逢,他死了便死了,你们特意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我们此行,是受叶大人临终所托,来求夫人救人一命的。”

“谁的命?”

“叶家公子。”

薛蓬大惊,问:“琮儿怎么了?”

“他体内有一股煞气,我曾想输他真元,为他祛煞,却不料那煞气甚为古怪,与我的真元相汇便伤及心脉。而将这煞气封在他体内的,是两枚修罗钉。”

“修罗钉?”莲香子思忖道,“叶琮当真叫修罗钉封了穴道?”

苏荣说:“千真万确。叶大人和叶公子都叫人拿修罗钉封了阳池穴。”

莲香子抿嘴一笑,说:“那修罗钉是魔界法门,威力平平,只是法门路数复杂多变,毒性至阴至柔,需以自身真元化解。若中毒者修为薄浅,不能自行化解,这修罗钉便会沿经脉流转,只要入印堂、命门或百会穴,便无药可医了。”

顾乘风拱手道:“还请夫人救救公子。”“你且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救他?”

莲香子这一问,顾乘风愣怔了许久,竟答不上来。薛蓬说:“母亲,琮儿毕竟是表兄独子,你若不救他,岂非……”

“岂非什么?他是叶家子孙,与我们薛家何干?”

苏荣道:“夫人的意思,是要见死不救咯?”

莲香子睄了苏荣一眼,反问:“我当真见死不救,你们又拿我如何?”

“夫人误会了。你救与不救,自然是你的事。只是普天之下,能救叶家公子的,除了白泽观万妙毒王,单剩夫人你。我们来找夫人,绝不是要迫你救叶公子。无非……”

“你不必说了。叶琮既然中了修罗钉,他又没法自行化解,这便是天要他亡。”莲香子起身,走到门边,眼望云丝散漫的蓝天,说,“世人唤我赤眉药仙,以为祛毒化瘴是手到擒来的功夫,可是谁人又知,我顶着药仙之名,并无药仙之实。修罗钉在魔界,远算不得上乘法门,但是你们可知,这世上最难医的并非绝顶剧毒,反而是修罗钉这等不起眼的毒瘴法门。欲以外力化解叶琮体内的修罗钉,需要七星荻萝。这七星荻萝生于天山潜龙谷,只有雌雄两株,九十年开花,九十年结果,九十年成熟。果实熟透便坚硬如铁,果皮深红,有七颗鹅黄星点。此后每十年,那果实上的星点便褪去一颗,七星褪尽方可采摘,只消四十九日,果皮便开始**,露出橙红果籽。那果籽奇香奇辣,至阳至烈,专克修罗钉、九花寒虫瘴这等至阴至柔的法门。没有七星荻萝,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叶琮。”

顾乘风说:“既如此,我们即刻去昆仑山求丁掌门赐药。”

莲香子回身笑道:“七星荻萝虽原生于天山,现下恐怕尚未成熟,你找白泽观索要此宝怕是要白跑一趟。你们要找它,需到西梁皇宫里走一遭。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把它偷出来。”

不消莲香子明言,顾乘风已经猜出来,七星荻萝在西梁国师付千钧手上。付千钧本是南淮人氏,三百年前,西梁广成大司马扶持南淮德宗皇帝继位,与废帝仁宗的亲信打了两年内仗。西梁趁机霸去南淮边陲六城,致使百姓颠沛流离,付千钧便是其中一员。他时年七岁,在西梁国流浪了小半年,后遇苦玄真人,受了点化,成为昆仑山白泽观弟子。

三界称他冷面狐,一是因为他寡言少语,为人冷漠,二是因为他脸型瘦长,眉眼斜吊,神情尤肖狐狸。入门的前五十年,他倒是苦玄真人时时夸赞的弟子。勤勉、恭顺,单这两点,在白泽观众弟子中已经堪称典范。苦玄真人性情温和,鲜有怒容,责罚弟子更是难见一回,弟子们偷懒懈怠并不稀奇。能让他满意的,一个是二徒丁贤梓,一个是九徒付千钧。丁贤梓仙根深厚,平日修炼刻苦,修为了得。付千钧仙资不亚于丁贤梓,也正因如此,他入门最晚,修炼不过五十年,论修为,在白泽观三代弟子中已名列第三。然而仙资再优、功夫下的再多,修为长进总不及他的期待,日子一久,他便生出偷习禁地法门的念头来了。

自白泽观迁离天山玉竹峰,灵池上人便立下新规,除了掌门,寻常弟子不得靠近玉竹峰,更不可偷习玉竹峰顶的法门。玉竹峰顶究竟有哪些法门,付千钧自然不晓,也正因对玉竹峰一无所知,他越发顶不住玉竹峰的诱惑。可惜玉竹峰四面布下法阵,以他彼时的功力还无法破阵而入。于是他时时在苦玄真人跟前旁敲侧引,刺探玉竹峰的秘密。苦玄真人未怀戒心,偶尔说漏嘴,他却听者有意,筹谋了七八年之久,终于从西北向一处破绽闯过法阵,上了玉竹峰顶。

旧日的白泽观仍完好无损地冰封在峰顶东侧,八面冥灵咒将寒气困在白泽观正殿之内,远望去,闪出幽幽蓝光。飞鸟稍靠近些便叫那寒气所伤,摔下云头,付千钧见状,朝玉竹峰西侧飞去,很快便看到并排矗立在峰顶西侧的六座石碑。付千钧落下来,却见六块石碑上并无文字,又在近旁寻觅一番,未发现任何异处。整整两个时辰,他寻遍玉竹峰西侧的每个角落,还是一无所获。如此他便失去耐心,朝一面石碑打出一掌。

那石碑吃他一掌居然完好无损,叫他吃了一惊,更令他讶异的是,那石碑吸了掌气,竟自行移动起来,另五座石碑也相继挪移,围成一个六方圈。付千钧大喜,走进那六方圈内,细细观摩六座石碑,却见石碑都红光熠熠,顶部各放闪电,织连成网,将付千钧罩住。头顶上的网忽蓝忽白,付千钧抬头看着,忽然有所领悟,飞身冲破那忽蓝忽白的网,滞空俯瞰,这才参透玄机:那石碑该是钥匙,白泽观禁习的法门定藏在石碑之下。他旋即运功,将真元提至膻中穴,再行龙头指诀,俯冲而下。那六座石碑受他指诀操引,即时转了三圈,霎时间,石碑周遭晃动不止,一方土地形似八卦,随石碑迅速下沉,现出密道入口。付千钧顺势化作剑气,由那入口进去了。密道里红云腾腾,两尺开外已看不明晰。付千钧在红云中飞了一盏茶的功夫,冲出红云,但见天青云淡,四野一片雪霜,是个沉寂的山谷。起初他并不知这是何处,直到飞抵一汪寒潭,在那寒潭边看到七星荻萝、兰馨草和苦黄藤,他才发现,自己已身处潜龙谷底。飞过寒潭,不久可见一面铁灰色石壁,在那石壁上,刻了白泽观四道绝顶威力的法门,分别是九宫**阵、玉龙神功、冰寒五行**和元婴珠。

九宫**阵是一道迷人心智的阵法,含九宫三门,以二十七般变化迷幻阵内之人,若由乾、坤、离、坎四卦仙根者合力布阵,威力之大,便是大罗金仙也有困阵之险。玉龙神功是一道修炼真元脉息的法门,虽无克敌之力,却可炼符化咒、祛毒疗伤、精进内丹修为。冰寒五行**顾名思义,分金、木、水、火、土五路,以阴寒之气为本,攻防皆可。四样法门中威力最大的,便是元婴珠。当年太虚上人的二弟子聂于飞便曾偷炼元婴珠,欲取太虚上人而代之,趁太虚上人不备,以元婴珠吸去他大半真元。太虚上人自感不敌,这才牺牲自我,炼化八面冥灵咒,封住聂于飞。

付千钧将那四道法门强记于心,此后,每逢苦玄真人闭关或下山,他就偷跑到潜龙谷底,潜心修炼这四道法门。他凭着小聪明,本以为自己行踪隐密,无人察觉,三年后,却叫上官龙一路跟踪,发现了他的秘密。上官龙本打算随他闯入玉竹峰顶,奈何他不识入阵的法门,只好在阵外百丈之远的狮子岭上候着。两日后,付千钧破阵而出,上官龙即刻飞冲过去,拦住他去路,笑道:“师弟莫着急回昆仑,我还有话要问你哩。”

付千钧面有诧色,问:“你跟踪我?”

“你若没做亏心事,又如何怕我跟踪?”上官龙摇着他的青白扇,说,“九师弟啊九师弟,你可知私闯禁地是什么罪过?”

“你想怎样,直说便是。莫装正人君子,叫人作呕。”

上官龙猛合纸扇,道:“师弟爽快,我便直言。你既然进了玉竹峰,想必玉竹峰里的法门,你都知晓了。师兄并非贪心之人,你若能授我一道法门,我便保守秘密,可好?一道既可。”

付千钧冷笑一声,趁上官龙不备,将内丹提入印堂,分真元于左右阳池穴,在双手掌心炼化出两股灼气,疾速打向上官龙。上官龙躲避不及,叫一股灼气击中发髻,登时披头散发,好不狼狈。付千钧一连打出八掌,上官龙真元稍稳,再避那余下七发掌气,便轻松自如得多了。一回合战毕,为节省真元,两人一前一后飞往狮子岭,在山顶两棵雪松上歇脚。

“玉竹峰的法门果然厉害。”上官龙道,“可惜你修为道行尚浅。要不然,方才那几掌,已经伤我筋骨了。”

“更厉害的我还未使出来呢!”付千钧话音未落,真元已散在他四肢二十八处大穴,再行翻天印,将真元炼作紫红耀光,围在周身。上官龙见状,把青白扇抛向高空,行剑指诀,炼扇为火凤,问道:“付千钧,你这是什么法门?”

“大师兄,你想见识玉竹峰顶的法门,我今日且让你见识个够。”付千钧歪嘴一笑,改行五品莲花印,那紫红耀光外即刻迸出七道金色火焰,焰光翻旋纽转,化作七条金蛇,直逼上官龙。上官龙仙根虽不算出众,到底比付千钧多出三百年的道行,见金蛇来袭,并不慌张,单单纵身飞向高处,默念天山玉龙咒,行金刚指诀,将一股罡气化在劳宫穴,由中冲穴射向青白扇炼化的火凤。那火凤受罡气操引,裂成七个分身,分别应付那七条金蛇。付千钧自知方才这招不敌上官龙,忙释出他的法器旋龟甲,以三清指诀炼化为九十九根毒针,专攻上官龙的脸孔。上官龙忙退后十来丈,运气挥袖,挡开毒针,大喝一声:“好生卑鄙。”

“要说卑鄙,我可不如大师兄你。”

上官龙冷笑道:“既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