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冠绝剑 第125章 四宿七珠

“卫门主如此赤诚诚然当敬，花某不好为人师也不敢得措辞来评。我辈之人，当有使命加身之责并具天降大任之志，忧天下之忧，愁百姓所愁，愤世嫉俗却不可取。既卫门主与在下言表一致去处相合，何不早收贵手也把偏见执念抛尽，共扶社稷如何？”

“道不同，不相与谋。你花万剑还存着希冀要靠这帮囊瓜班子渡助我辈，可惜卫某早已心凉，求人不如求己，不换天时永无翻身之日，愚忠非忠，实愚也！”

花万剑摇了摇头，神情漠然也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筒车生臭外水难净我岂不知。可卫门主须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盘根错节蛀烂俱处如何修葺敲打得尽？你可有何番能耐能将其整个拔起？若不尽时，根茬仍在风吹又生，那时徒留个烂摊于此，遭苦的还是那些苦命之人。不论兴亡，徒劳百姓。你又何苦折腾他们。”

“日月仍在苍天可新，我要叫他们知得，绣锦宝盖挡不尽血雨，金被玉屏遮不住腥风，文恬武嬉尸位素餐的好日子，该当尽也！”卫都说得情真意浓时，捏拳戳朝花万剑：“花万剑！你徒具如此本事剑术，缘何甘心做那朝廷的鹰犬？”

花万剑也道：“我非为朝廷，他之兴衰去留与我何干，实为千户万民生生性命。”也挺指指向卫都：“你口口声声说是看惯不得朝廷，可钢刀指向莫不是我剑宗派门，狼子野心由此可知，若非对武林归属有所觊觎，何须布局若此，且不说眼下你门多少穷凶极恶之徒正与我宗孩儿们拼杀。为了社稷民生？哼，好个冠冕堂皇之辞。”

“大势所向，如何逆天？”卫都盛怒之下早不愿忍，当即闪身奔出，双掌将覆花万剑，花万剑也怒喝一声道：“卫都乱贼，今日不叫你活，凡此过往种种纠绊，好好同你清算。”双掌拍出，二人四掌合将一处正抵，风激林浪劲透山石，尚不见乌云层层却闻电鸣雷震，也不下滂沱大雨却来阴霾狂风。卫都眉间精光大盛，体内腰间左右飞出八颗风珠，掣鸣生音一字排开铺在了身前，却听其口中念念有词：“斗、牛、女、虚、危、室、壁，北七高宿尊上星神，求听敕命！”但闻“牛”字音起时，最前右处一颗风珠肉眼可见转成了蓝相，水蕴润润汪汪是成水珠一般，珠身有了洋流海意，气势非凡。再得“牛、女至壁”各罢号令，莫不排第均成蓝珠水星，方是七珠变罢，末尾一珠气势爆开闻得湍涛拍案急急之声，竟生玄武之相，八珠既幻，列于玄武之后也如长枪一般只朝花万剑冲撞去。

花万剑颜色大变，当即解开布囊，一柄金剑探出，金剑出鞘龙虎威显：“七星连珠！却是五行水诀！卫都，真叫你练成了！”

“哼哼，不错，非是须弥芥子功，却用须弥芥子诀，省去饮血苦受之险。花万剑，如今我得须弥芥子诀、翻覆手、炼骨功、盘阳功多项绝技傍身，你就再凭一柄黄剑，如何打得赢我！”

“一剑足矣。”眼见玄武扑咬来了面门，花万剑使一式苏秦背剑自身后拔出金剑，顺势一剑刺去了玄武，玄武水相，又兼力盛是一下穿过金剑正要咬住花万剑上身，彼时七颗水珠也绕成湛链清绦一下捆来，花万剑剑气荡出一下冲开此绦，时又后撤数丈躲过玄武怪颚使离手剑雨，满把劲风打落的嫩叶枯枝囫囵得甩将了出去，些飞出之物缠着内力剑气莫不是索命杀器，一下就穿过玄武径自朝着卫都射去。玄武引滔天洪流，七珠涌七泓激泉，纷纷撞花万剑来。花万剑数剑频出打退水珠，又挺剑与同玄武贴身在搏，眼见恁番阵仗不是耍处，心中也惊卫都之神威难当奈何，当下使一招投石问路，只把金剑剑上的剑气吐飞了去，剑气炸开玄武激出层层水幕，泼得各处俱是。又见七颗蓝珠绽出青茫，覆水复收又是玄武真相，蛇尾立开数股软鞭一般抽向花万剑。花万剑剑难抵水苦于一时寻不出对策，只去了林间躲闪，足下生风几个起落，离了此间，却是八珠俱追，震得林木皆倒鸟兽纷逃。林中冗枝不尽旁蔓难数，水阵玄武限于体硕肢粗碾却不尽，白白遭得树木拦撞且泼去多许水体，也不复敛迎着花万剑正追去。花万剑踅过一棵合抱还粗之千年古树，急转回身一剑插入山地硬石之中，金剑晃抖数下挖出一水缸般五尺还余径口的巨石，裹了剑气丢去打那玄武水相，石本土属，玄武水属，五行相克土能覆水，玄武只被这剑气石块欺往住了，碎做一地散水，正要又合时，花万剑觑得真切，一剑平削出却使一式平沙落雁，掀起一层土幕泥被也把流水盖尽，时七珠连环不得玄武引路，却似迷途候鸟不知何往，只停在空中怔怔以待，待不多时，土被之下玄武渐渐失了牵引灵智也去，“哗啦啦”密集声起，流去了地下河床。那半空的七颗水珠当是“嘭”一下先后炸开，不过狮目一般大小却流无尽七道洪流，花万剑眼疾手快金剑频出，把身边那棵巨树几下斩开做几个木段，却又挖凹当心只如盛碗，踢去了水落之处将其装入。“土掩水势，木盛水相！”玄武水宿得破，花万剑纳金剑入鞘，提一口气，端举着木盆往林外便出。

却说卫都那头得了离手剑雨逞凶，正是枝叶来袭，翻覆手开合尽将捏住，叵料一波既去一波复来，原是繁叶无尽枯枝难数，何为离手剑雨？衔绵不尽似滴雨力透硬革胜箭矢，力发无穷穿石断金，一波未尽一波复起。眼见着又一波剑雨气势汹汹正来时，且力胜先前，卫都当即又生气力，双手恰做个诀，身上淡幽幽碧金二光耀起，口中念词：“角、亢、氐、房、心、尾、箕，青龙无极木宿常在，碧罗万象承天诰命。”上腹肝脏那处只见着幽光大绽，却是又八颗碧珠飞出只盛木意，一字竖排于前，最上头那一颗似有龙相怒面。不及这八颗碧珠逞威，卫都换指更诀，口中又道：“奎、娄、胃、昴、毕、觜、参，西将猛虎太白金星，皇光拂地承天诰命。”见着两处胸膛内飞出八颗金珠，也去身前“丨”字儿排开，当头一个虎头虎威却是骇人。两列神珠当显，一十六枚稳稳当当列在身前，隐隐闻得虎啸龙吟，虎领虎身龙拖龙尾当即打出，也如风卷残云却是摧枯拉朽，那离手剑雨只如沧浪中一叶孤筏，不值一提哪得重觑，一个照面尽被化去。碧绦金链破得离手剑雨后，回身去了卫都身旁，彼时木龙舞爪只盘左，金虎张牙伏在右，玄武林中淹绝剑，朱雀伺后炼混沌，一时映得卫都果如天神下凡真是仙君亲临。

此番景象被怀化怀德二人看了个满满当当，伏身去了林中也找个阔树躲起，对视互道个神把大张的嘴也捂住，气都不敢大喘，目中俱是惊骇恐惧，心中只道：天人交战！是便那时卫都若全力出手也生此相，哪有我二人活迹。一时不免去忧林中花万剑，不知可否能解，该如何对？摇头嗟气只是愁相。看去倒还是睡得香甜之柳如是，正与鼾声博弈，呓语连绵不见人间忧愁相，抓耳摸腮且是天边逍遥郎，又是另一番计较。

花万剑破得玄武水宿，托得木盆出得林，恰正遇上“左青龙右白虎”之卫都，当即将木盆端放去一旁，将出金剑来斗。卫都原本就不曾指望只凭玄武之水力便能败了花万剑，只未料得他破阵却如此快也，当即抖擞精神右掌推出，白虎金宿领着七颗金珠便去，金光之下虎身坚固胜铁，窜奔了去，金珠化七把金枪，虎头却变一柄金锤，金枪四面八方搠将去，金锤劈头盖面抡砸来，花万剑启剑气去迎，纷将挡下。卫都又俯身把左掌覆去地面，龙头随着掌面去了土下，七珠却散开隐去了七株古树身内，随之只见盘根错节一几丈巨兽般庞然树根自土中钻出，却是龙形，又七条盘龙真木取代了古木，借金枪金锤正分花万剑精力之时，要取他去。

花万剑心分几处，顾着同金宿拼斗却也不曾舍了四遭局势，见得木龙来时，金剑一下搠去，剑气大起楞破了金枪一处，剑尖粘着枪头一带，顺势把金枪刺去钉了已至身前的一条木龙，枪头颅顶进颚下出一下搠穿了木龙脑袋，趁势一下钉死在了土中，却正木龙扑腾数下绿光也散。

卫都怒喝一声：“使我金枪克我木龙！花万剑，当真好算计！”右掌抬出搬开金宿，左掌捏拳压下只推木宿，六条木龙迤逦盘旋着裹去花万剑，根龙也从花万剑足下钻出要锁。花万剑跃将去了一处高树站定，双脚绞攀住了树干把身子双臂探也出了密枝，一剑斩去身前木龙脑袋，金剑也克木宿，不及碧光消去，只见断去头颅那条木龙胸口飞出碧珠，泛着绿光隐去了花万剑盘绞的那棵树内，原先那棵只成枯木倒地也烂，不见龙形活息。

却说绿珠进了花万剑正绞着的这棵树，树身盘动蜷曲竟成活形，也是龙面长出，探爪处正是花万剑锁足那处，当即抓牢花万剑，大张血口便要咬去。花万剑临危不乱，扔换金剑左手握剑反提剑柄，斩去锁足龙爪，右手拍掌生出劲风，一下拍碎树身，彼时一个闪身起落立在了平地，换息提气立时使一式剑扫八荒，环月一般凌厉剑气扫出四面八方，将游来的木龙尽皆斩断。青龙体内碧珠正出，花万剑看其又要占霸新木，金剑再提要去刺时，卫都后手已至——只见天灵盖上寒风吹出却是七柄金枪搠到！当即翻身数个打滚避开此下，又欲捏住金枪射碎碧珠之时，金枪兀自去了半空，身下根龙咬来，又欲跳避时，双足已被两条易身木龙缠住挣脱不得。花万剑当即摧气流衣现，身披青罡气铠，只要硬挡根龙，却不知根龙势威以力着显，饶气铠难破，也把花万剑顶去了半空，经这一下花万剑敛起的内力溃散开，空中又无力可借，足下也虚何谈落处，只得化去气流衣运起这些剑气更使气凝剑，青罡去了身后空中凝一柄丈许青剑。

“气凝剑——丈剑壁！”

一声喝出，那几丈青剑一下斩去，只将根龙自颅至尾尽刨开，恰正那颗碧珠也被切成两半，碎做了齑粉散去，彼时六条青龙滞在了半空不动，花万剑脚点在根龙正坠之枯木借力跃出，要持金剑削尽木龙之时，却被卫都驭来金枪打去地面，此时花万剑口角有血迹渗出，抵舌硬是咽下喉间猩热，抚下丹田窜溢的内力，花万剑正了正发髻，理了理衣襟，正色也道：“不过如此。”卫都怎看不出他是强撑，旧伤未愈新伤又来，挫败花万剑早晚而已。嗤笑一声，当即摧金枪搠出，自撤数十步再捏指诀。目得金枪又来，花万剑匆忙抵对，正见卫都掐诀，心中也喜，思道：金木水此三星宿俱过，徒留火宿，他自使来火宿便好，我正恼于破不得他这金宿，借他火势破阵。

却是知晓花万剑心中所念，卫都笑道：“花万剑，你可知我为何守身克己，戒酒茹寡，戒骄戒躁，不痴不嗔，不近人欲只是修身？”

花万剑失了喜相，且不知人身当间，肺属金，心属火，肝属木，肾属水，卫都不修天地正统须弥芥子法，却以自身五行各属催生四宿七珠，把肺金、心火、肝木、肾水俱各当力。此法虽是捷径讨巧，却也非一般人能使，却使来时威力虽比不得正法，风险却小也可成杀器，只却有一点顾忌，使法得当于体无碍却是伤身，所然一般只摧一次，若是多将摧发时，于心肺肝肾却有实损，久必成疾。可卫都，如何是旁人？

离酒不怒是护肝，清心寡欲是保心，不受女色是强肾，住处高远是清肺，这卫都小子，意欲练这须弥四宿功，多时矣！花万剑心念不好，耳畔又闻有说：“井、鬼、柳、星、张、翼、轸，七星有常朱雀降命，红霞披幔共工助我！”罢时，胸膛左心燃起心火，飞将出朱雀领头七颗绛珠，振翅去了半空，身后七颗红珠燃起炽焰，一如火尾煌翼一般拖也去了。花万剑倒不觉得此番如此便了，余光撇去了远处盛水木盆，先时觑得四下干涸并无水迹，所然盛满玄武之水来此便是为退朱雀火宿，可此当下，卫都还有攻势也为可说。

果不其然，卫都口中振振，连番几个指诀掐过，只见身上青、红、金、碧茫轮番闪亮，又自肾、肝多处飞出两色珠各成青、碧色，青珠去了开阔处化成玄武伏地，背后带七条苍劲白练，昂首以待，彼时虎啸也起，但见白虎奔来踏地，一杆金枪立于颅顶，六杆金枪分作左右两列各排三枚，一如插上双翼一般，时玄武北处，虎落西方。碧珠盘旋去了半空幻化龙形，闻得龙吟阵阵，看得雾霭沉沉，七枚碧珠占的得木身立化七条木龙，却归雁列队一般排将去了天际，占去东方，朱雀啭啼着飞来，掣七珠衔翼火尾，尾尖再生多枝一如散开的赤扇只是开屏的霞雀，在南方吞吐炎焰。

四神分围，以东西南北四方列阵，东方木宿青龙阵，领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七子；西方金宿白虎阵，掣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七枪；南方火宿朱雀阵，压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七尾；北方水宿玄武阵，喷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七泉，共四星二十八宿，卫都立于当间是为阵眼，大步踏出且朝花万剑压去：

“可怜你花万剑，天不得时地恰不平人逢力穷，然自诩救世济民转生菩萨，却是泥塑一般自身难保。若信天命，何当此时，我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助阵，你却无半个神兵天将亲临。”转头看觑了身后柳如是二怀那处，回首又道：“蝼蚁虾兵，徒增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