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空之上有龙女 第十二章 顾芳云

十二·

将军村一如既往的寂静，莫杀带着十七到二十五一共十人来到将军村的时候正是夜晚，中秋之夜天悬月明，村中的居民们大部分都聚集在将军村中间的一个小广场上。莫杀安排二十四和二十五去清扫潜藏的隐患，其他人则都跟着他直接去小广场。

十七十九在制高点放置好弓弩，一看见有逃跑的便直接用弓箭将其穿心射死。莫杀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十八等人挥剑舞刀，亦或是双刃飞掠过这些看似无辜的村民们的脖子。其中一个村民还不可置信的爬到莫杀跟前来，捂着自己的脖子想向他求救：“救，救救我……”

“呵”莫杀的回答只是手中镰刀顺着男人的脖子往后一拉，完好无缺的将一颗还没彻底失去意识的人头割下来。鲜血染上莫杀身上的衣袍，他好似全不在意一样手上拎着男人的头，往广场中间村民们用来烧竹子的大铁锅里丢，里头火星未烬顿时烧起一串穿天的火。

“男人斩首，女人剖心！”莫杀一声令下，十七十九便只在高处瞄准了女人而移动弓弩把，十八二十和二十二负责杀人，其余人负责割首剖心。男人的头丢进火盆里焚烧，火不够大于是就地取材，把村民们用来祭拜月神的酒倒进大铁锅，那火焰一下猛串上来宛若红霞。

二十一将剖出来的心脏用一个包袱包着，拿到莫杀面前来的时候这些心脏还是鲜活的。莫杀带着他和二十三离开村子，往西头的将军庙后边的山上来，寻了一阵子发现一个奇怪的野坟：“二十三，看看长公主给的地形图上标注的姜统领夫妻的合葬墓是不是这里。”

“头，就是这里了！你看——”二十三把羊皮地图取出来展开，他们都是常年在地下黑暗中生活的皇家暗卫，夜幕里能看清一切。其中尤以二十三的一双天生夜视眼最为厉害，如此深夜即便是树干上的纹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头你看这地方是镇西向南的位置。”

莫杀凝神思考了半晌，说：“将东西在附近挖个坑埋进去再说，给我一把铲子。”二十一把手中的两把铁铲给了一把给莫杀，两人就在这座看上去像极了孤坟的坟冢边上，地理位置要低矮一些的位置上开了一个个小土坑，二十二把包袱里的心脏一个一个丢进去，莫杀二人又直接将土覆盖上去，并往里头丢了一颗种子。

莫杀也不知道临行之前，长公主让简驸马送来给他的这些种子是什么，只是这既然是长公主的意思，他照做就是了。将这些心脏埋好莫杀有了一个惊恐的发现，他们挖的这些坑不大不小不偏不倚，恰好在这座孤冢前面形成一个折扇形状，正中恰好是一个天然的石台。

二十一取下身上的包袱来，将带来的祭品和香烛都弄好了，三人先给坟墓中的亡者磕了三个头。随后二十二手上缠上了红布开始搬动破旧的石碑，不多时十七十八十九也上来帮忙挖坟掘墓，这个墓并不深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棺木，一口桑木棺材经不起他们这样大的动静。

没两下这棺材就坏掉了，姜随和他夫人的尸骨也从里头掉落。他们的尸骨并不算完好，姜随的脊骨都是骨折被打断了的，莫杀凝着神心中对这将军村的人充满了恨意：“这些人忒不是人了，姜统领替他们除了山贼，反倒被他们如此残忍的杀害，就这么死了，不公平！”

“头？”

“赶快趁着月色还没落下把他们夫妻俩的尸骨收拾好下山，长公主说过后半夜将军村后山闹鬼，我们带来的这些祭品只够这些孤魂野鬼吃上半个时辰的。”莫杀说完便回头看了眼，之前埋葬心脏的其中一个小坑上忽然开出了一朵妖冶的红花，十八讶然：“彼岸花！”

“驸马说过这些花种开出一朵，即是说明有鬼已经享用过人心了。快些收拾！”莫杀话音落下不久，二十二和二十一便将姜随的尸骨从泥土里取了出来交给地上的十八十九。另外一具尸骨是姜随夫人的，他们几个大男人未免多有不敬，都是闭着眼去碰那具尸骨的。

莫杀一直看着那些埋葬了彼岸花种子的位置，还剩下三朵没有开。

莫杀等人带着姜随夫妇的尸骨下山后，旁边一株老槐树上跳下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走到最后三个心脏边上用力一吸。来自活人心脏的灵气尽数被他吸收，趁着月华正浓，他赶紧坐地修炼起来。

倏尔，他睁开了眼来回头一看，方才还长在他尾脊骨上的尾巴忽然就不见了踪影，他开心极了：“太好了，我终于成功了！我终于彻底修成了人身！我终于成功了！！！”

突然天雷滚滚，一道道带着紫色闪电的雷劫噼里啪啦的往他身上打，少年也并不躲闪反而开开心心的迎着那些洪雷直冲云霄。山下将军村，将锁魂阵定魂锁都布置妥当了，莫杀等人才如从未出现过一样的循着夜色悄然离去。而天上那突然出现的云雷，莫杀并不关心。

眨眼又到了九九重阳节，今日天气晴好公主府也于前几日落成，永寿宫一大早的就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今儿个长公主要搬家离宫，一早的慈宁宫慈安宫两宫太后都派人送了乔迁贺礼，中宫皇后也带着后宫嫔妃来了永寿宫为嘉懿道喜，众人都在永寿宫花园里坐着。高位份的有资格坐着，关系靠的近的更是能得赏一个小凳子挤在一堆与众人说说笑笑。余素素原是秀女之中最后一个侍寝的，但貌似也是第一个有喜的人了，嘉懿正觉着余素素情况有些不大对劲，便看到她身子一歪差点儿倒了下去，好在被一旁的宫女扶住了。

“余常在身体不适，碧桃你扶她去偏殿休息，再去请个医女过来看看。”余素素并不是高位嫔妃，嘉懿也就不需要亲自前去照顾。这里还有皇后贤妃淑妃在，她自然是应该在这里陪着她们几个才是。

杜皇后也安排了自己身边的宫女一道去看看，毕竟是后宫嫔妃，她身为皇后就算不必纡尊降贵亲自去看望一个小小的常在，但也该派个宫女去盯着才合乎规矩。余素素这一茬过去，墨蕊和白芷端来了一桌新鲜的刚做好的果汁，这些都是按照嘉懿的吩咐和指点去弄的。

看着透明琉璃杯中那粉红的西瓜汁，杜皇后是又觉得新奇又害怕，还是蔡小兰当先端起了一杯葡萄汁尝了一口：“唔，这葡萄汁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好，不腻不齁。嫔妾以为极好，诸位姐姐也尝尝？”

“这杯青色的又是什么汁？”谢淑妃端起其中一盏青色的哈密瓜汁，这哈密瓜是楼兰中秋节的时候送来的，楼兰国的使臣今早刚离开盛京，带了郦朝的棉花和布匹还有丝线回去。

墨蕊回道：“是哈密瓜汁，用新鲜的哈密瓜切开了分成小块，再用锤子和冰块一起捣碎了挤出来的。一个哈密瓜能榨出三杯这样的果汁，淑妃娘娘要是喜欢，奴婢稍后可以将配方拿给紫芬的。”

紫芬是谢淑妃的大宫女，谢淑妃尝了一下哈密瓜汁，觉得味道可以便让紫芬跟着墨蕊去拿配方了，还说：“本宫拿了你的配方，长公主不会介意吧？”嘉懿只笑了笑，说道：“淑妃娘娘喜欢就好。”

“公主！”不多时，碧桃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皇后娘娘，婢子在这向娘娘和陛下道喜了！公主，余常在有喜了，方才医女替余常在诊脉已有月余的身孕。”随即亭子里诸多女人都一个个拈着酸话，嘴上说着恭喜恭喜实则心里却怕是恨不得余素素这一胎早早落了。

嘉懿只笑道：“看来余常在也真是有福气，听说头三个月需要好好静养，现在余常在不方便移动，不若就让她暂住在这永寿宫安静养胎。皇嫂你意下如何？”杜皇后经她这么一提，暗戳戳的小心思在嘉懿眼里暴露无遗，可她还是忍耐着附和着嘉懿的话：“就如此办。”

嘉懿：“那就先这样安排吧，想必过会儿皇兄知晓了按规矩还会进一进余常在的位分，这毕竟是宫里的头一个皇嗣，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皇兄想来都会很看重。”说完，好似才注意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什么不对似的，赔着笑脸与贤妃淑妃打着花腔，说道：“诸位都还年轻，这孩子想来是早晚也会有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余常在位分低微生下来这孩子也是要过继给旁人，你说是么淑妃？”贤妃故意如此一提，倒是让人想到了淑妃因为常年为保持柔软的身段，为了跳舞获得圣宠，不得不用吸肌丸。

吸肌丸用多了淑妃便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而现在贤妃故意拿余素素的孩子还刺激她，无非就是想要挑起淑妃争夺孩子的念头。

谢淑妃倒也不傻，白了眼贤妃，说：“皇后娘娘都还无子嗣呢，就算是要抱养余常在的这一胎，也轮到我和你。贤妃，你又是在急什么？莫不是你宫里的这位兰嫔肚子没反应，你又沾不上陛下，心急了？”

“淑妃你怎么说话呢！”

“本宫就这么说话了你有本事学我呀，阖宫上下谁不知道你贤妃妒忌兰嫔得宠，每当陛下往你长春宫去的时候，都派人去拦路。可惜啊陛下不喜欢你这样老气横秋的，你看看你的指甲，这是几个月前染的色了还不换，也难怪陛下对着你下不去嘴了。”淑妃本就傲慢。

贤妃与淑妃两人就这么大吵起来，皇后劝解无果，愤然离开。

见皇后离去，淑妃也停下了嘴端起桌子上的哈密瓜汁跟着一块儿走了，这一场小小的饯别宴啊，因为余素素怀孕这事算得闹得僵了。不过嘉懿一点儿都不担心，只是暗暗握住了蔡小兰的手：“皇兄这么喜欢你，想来你也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你已是正五品有了孩子之后以皇兄对你的宠爱程度，估计会直接越过从四品升到四品。”

“升到四品就是容华了。”蔡小兰这段时间没少跟着嬷嬷们学规矩，因为知道宫规了，也就不陌生这后宫里妃嫔的等级品阶。

嘉懿点了点头：“是啊，容华就能自己养孩子，不怕被人抢走了。”

蔡小兰似有所悟，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光辉但也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她当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常，离开永寿宫的时候还要了一大盅没喝完的葡萄汁带回去，嘉懿目送着蔡小兰离去，叫了暗处的皇家暗卫下来：“保护好兰嫔，毫发无损！”“是！”影子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的。

简玉珩自宫门外进来，身后跟着夏德全和一些抬着贺礼的小太监，那些红漆木箱子里装着的都是凤霁还有几位王爷们送的贺礼。等出了宫到了公主府的时候，院子里又是一抬抬的贺礼，这些东西是大部分高官侯爵府上送来的，一些个命妇们公爵侯爵等，都在等着他们。

忙碌到午时过一会儿了，长公主府的乔迁席宴才开席。

顾芳云吃多了几杯酒起身去寻茅房，却不知道这长公主府的茅房在哪里，在后花园里东转西找了老半天，最后碰到了金桃。晚上收拾衣橱的时候，嘉懿就觉得金桃有些不太对劲，便放下了衣裳，问她：“金桃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从下午筵席散了之后就不对。”

“公主，您说这人喝醉了酒就会走错房间吗？”

碧桃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昨儿个红叶吃醉了酒，不是就跑错了门往咱们屋里闯么。”金桃看了眼红叶，却是摇头：“不这样的，奴婢那会儿送顾小姐去如厕，可是，可是顾小姐她，她……”

“顾芳云？她怎么了？”

金桃想来想去，一咬牙：“公主，奴婢就跟您说实话了吧。那顾小姐她不是女人，她是个男人！奴婢亲眼看着她往男厕里钻，奴婢都已经把人扶到女子茅房这边了，她却非要往隔壁去……奴婢奴婢……”

“你看见了？”碧桃问。

金桃的脸霎时变得非白。

红叶和青叶都是一愣：“啊？！那大名鼎鼎的顾小姐，居然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