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空之上有龙女 第十八章 继后（十八）

自从知道嘉懿的真实身份以后，庆和帝似乎越来越喜欢和嘉懿腻在一起，他如今涉足后宫也只是到凤鸾宫来。

什么长春宫长秋宫的，他连贤妃德妃她们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至于淑妃因为有灵犀公主的关系，倒是偶尔来凤鸾宫小坐。

灵犀和嘉懿相处的熟悉了之后，常常和她一起在一块儿踢毽子，翻花绳还喜欢和嘉懿比试，虽然灵犀公主呢总是输得很惨。

这不，灵犀公主和嘉懿翻花绳翻到最后又解不开了，趴在一旁的方几上委屈巴巴的看向绿萝，似乎在求助。

绿萝笑着上前给两人手边的茶盏里续了茶，而后把茶壶放到了一边，冲灵犀公主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公主别这么看着奴婢，绿萝以前和娘娘在江南翻花绳就从没赢过。不过公主你已经很厉害了，奴婢与娘娘玩不到三五下就输定了。”

“母后总是能变幻出新的花样来，我昨天刚学会她的‘九星一线’吧，今天母后就又弄了这个‘嫦娥奔月’来。我母妃常说我笨我想她说的对，我的脑子要是有母后一半聪明就好了。”灵犀公主把花绳收了起来，转头看见了庆和帝进屋。

她起身给庆和帝请了安，庆和帝冲他点了一下头之后，走过来一把抱起嘉懿往里屋走。

灵犀公主默默地起身和绿萝一道，面上“云淡风轻”的走了出去，绿萝陪着灵犀公主在栖凤殿外转了转，又去锦鲤池荡了一会儿秋千才回到栖凤殿。

嘉懿身上的衣裙，已经不是先前的那身红底金纹的牡丹花裙，而是换上一身嫩粉的桃花裙，看上去就跟未曾出嫁的闺阁少女一般无二。

灵犀公主又咦了一声，看到嘉懿的发髻上佩戴着一支很是粗糙的木簪，问道：“这木簪谁做的？”

“你父皇咯，很丑是不是？”嘉懿抬手摸了一下，庆和帝刚刚与她胡闹结束后神秘兮兮的跟她说，自己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她。

看他一脸欣喜又紧张的神情，嘉懿满心期待的催促他把礼物拿出来，结果就是她头上这支毫无美感可言的木簪。

听陈越之的话说，这是庆和帝每日趁着给大臣批改折子的时候，抽空一手一手把一截梧桐木给雕成了现在这样。虽然很丑吧，但庆和帝一脸紧张担心嘉懿会嫌弃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看他这么可怜，嘉懿还是说：“这簪子，我很喜欢。”

“你真的喜欢？可是这簪子……朕也知道这簪子挺难看的，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不要勉强了。”说着他就要把这丑不拉几的木簪拿回去，嘉懿起身来投入庆和帝的怀抱，手上攥着这支木簪和他说：“虽然它确实不怎么漂亮，可是是你送的。”

“所以呢？”庆和帝又是期待她说好听的，又是担心她会说一些不好听的。

嘉懿笑了笑对他说：“梧桐木可是最难雕刻成小物件的，你身为一国之君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还能偷懒给我雕这样一支木簪，我真的很开心。飞卿，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很喜欢这个礼物，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亲手给我做礼物。”

“只要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开心让朕做什么都可以。”发自肺腑的情话说完，庆和帝的手臂上忽然一烫，原来是靠在他肩膀上的嘉懿哭了，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她开口问他：“为什么我会哭呢，我觉得这里暖洋洋的。”

看到嘉懿的手抚上了她的心口，因为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他哭笑不得地告诉她：“那是你的心，你的心暖洋洋的说明你开始感觉到爱了。只有爱才会让一个人的心口暖洋洋的，那是我对你的爱，你感受到了我对你的爱！”

“这就是爱的感觉么？暖洋洋的我很喜欢！”嘉懿用以回馈庆和帝的这份爱的方式，就是和他亲亲，她喜欢用亲吻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庆和帝的喜欢。

这会儿看到灵犀公主嫌弃她头上这支木簪，她有些不太高兴，她说：“这是你父皇亲手给我做的，就是再丑本宫也喜欢。你看这簪子虽然丑，可是我簪着一点儿也不显得难看不是吗？”说着她还抬眼朝庆和帝眨了眨眼，顿时会心一笑。

灵犀公主见庆和帝与嘉懿又在秀恩爱了，赶忙起了身：“是儿臣的不是，父皇母后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再秀了呀，罢了你们继续继续，灵犀先回去了。”

刚从栖凤殿出来，灵犀公主就看到了一脸气愤，余怒未消的贤妃还有沛王妃婆媳从凤鸾宫大门往这边来。

她看着这两人面上的神情，就知道是来者不善，于是又折身回了栖凤殿内：“父皇，贤母妃还有四嫂过来了，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果然，灵犀公主的话刚说完呢，贤妃就拉着沛王妃蒋季茹进来了，贤妃用力让沛王妃往前一踉跄，跌倒在帝后二人面前。

然后贤妃才跪下行礼，说道：“陛下，皇后容禀，这蒋氏方才在我长春宫胡言乱语编排皇后不是，还请陛下做主！”

“不，不是这样的！父皇，母后你们听我说，这件事都是沛王的错！沛王他觊觎母后在别院养了一个与皇后格外相似的外室，最后被儿臣发现了，沛王就打晕了儿臣还不让儿臣回京。要不是儿臣的父兄察觉有异……”蒋季茹哽咽起来。贤妃又给了她一巴掌，凶道：“在皇上面前还敢胡言乱语！你真你真是气煞我也，我这个做婆婆的今日若不好好教教你，我跟你姓！”见此情形，灵犀公主都忍不住发抖然后走到了嘉懿身后，和绿萝两人躲在帝后的身后看着。

庆和帝眉头一蹙心想这件事必定有关沛王和嘉懿，便让殿内的其他人都出去，陈越之和绿萝两人也都退出了栖凤殿。

灵犀公主站在栖凤殿外瞧了半晌，也不知道殿内的四人都在说些什么，不多时庆和帝传唤了陈越之和绿萝二人进去。

“奉皇上口谕，传御前侍卫统领韩锋见驾！”陈越之到紫宸殿外找到韩锋的时候，他正带着一队宫中的禁军在紫宸殿外巡逻，听到皇帝召见自己，韩锋接了口谕之后便马上跟着陈越之到了凤鸾宫。

同时，还带上了五十几个禁军一道。

到了凤鸾宫之后就立刻把西偏殿给围了起来，韩锋独自去栖凤殿正殿见驾，但见殿内帝后二人皆神情肃穆，脸上还是怒火未消的样子。

庆和帝说：“看好西偏殿的贤妃和沛王妃，没有朕和皇后的允许，任何人不允许接见。再有，派人封锁长秋宫，任何人不准出入，违者不论情由就地斩杀！”

“若有一只苍蝇从长秋宫飞出来，本宫也唯你是问！速速去办！”嘉懿道。

陈锋忙起身从栖凤殿出来，先去西偏殿那边交代了一声，而后带了两个人离开凤鸾宫往皇宫外的禁军营地而去。调了三百来个禁军进宫后直接杀到了长秋宫，正好看到德妃身边的宫女来长秋宫送东西，当下就把她给拦下了，不准进入。

长秋宫封宫之后，便有宫正司的人过来，奉皇命到长秋宫内搜查，同住长秋宫的方小仪还有芮嫔跟武顺仪三人的住处，也一并被都宫正司的人搜查了一遍。

方小仪三人站在一处看着宫正司的人在自己的寝殿翻来找去，也不敢问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奴才们，把她们的寝衣都住起来仔细闻了一下味道。

她们心里厌恶极了这些人，却不敢得罪他们，因为他们是宫正司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皇上突然下令封了长秋宫，还突然下令把沛王的爵位剥了，贬为了庶人关进了大理寺刑狱。就连贤妃也被打入冷宫，至于沛王妃蒋氏则是有他父兄在前朝替她求情，被判与沛王夫妻和离，被接回了将军府。

这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而已，沛王燕枫私藏的那些兵器还有私兵都被发现，宫中各处他布置的眼线也被一一拔除。大理寺与三部会审同时着手调查，庆和帝亲临大理寺审理沛王谋反一案，这件大案的爆发，使得整个京城百姓惶恐昼夜难安。

好在这件案子因为罪证确凿的关系，加上又有沛王训练的私兵作人证，沛王意图谋反一事已成定局。

朝中不少素日和沛王来往密切的大臣，都受到了波及，今日朝中革职查办了张大人，明日就有黄大人和李大人抱病在家。

这个案子最后是由大理寺会同三部一同审完，整理成卷收归于大理寺，燕枫被判流放岭南，他的子女当中除了燕艺林以外，两个庶子都被过继给了宗室旁支。

燕枫养在别院的那个和嘉懿长得相似的外室，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

倒是中秋节的这天晚上，本应该在宫中与百官同贺佳节的帝后，却偷偷地溜到了宫外。帝后不在宫中，却有旨意让太子燕桓和太子妃顾婉音代为主持宫宴。

一时间，百官都收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信号。

“奶奶您都不爱我了，一进京就让我好好待在宫里，宫里好闷的！”一见到自己的爷爷奶奶，嘉懿瞬间就恢复在家时的性子，抱住程老夫人不停撒娇。

程老夫人道：“哎哟哟这成什么样子啦，来让奶奶看看啊，我的乖宝变得更漂亮了嘛！在宫里住着还习惯吧，要是皇帝欺负你呀，你就告诉你爷爷。”

“爷爷一定为你讨回公道！”程公说。

庆和帝：“……呵呵，先生，师娘。您二老说笑了，朕爱她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呢？！”

“奶奶我饿了我们进去吃饭吧，您摸摸我的肚皮都饿瘪了！”嘉懿早就闻见了麻辣兔头、白斩鸡、西湖醋鱼、红烧狮子头、葱爆羊肉、牛乳花生羹的香味，她迫不及待的拉着庆和帝一道进了屋，然后哇了一声：“是我最爱的酱香猪蹄！”

说完她跑出去，抱住后边进门的爷爷和奶奶各自吧唧了一口：“还是爷爷奶奶最爱我了，知道嘉懿喜欢这个，木啊～”

“哎呀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皇上还在呢。”程公嘴上说的严肃，脸上却很是高兴，乐呵呵的过去与庆和帝攀谈起来：“我这个孙女自小被我和你师娘惯坏了，她总爱闹些小别扭，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哦没有就好，你比他大，事事多顺着她些……”

庆和帝一直都深深地懊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一些遇到嘉懿，偏偏是在自己已经快四十岁的时候。

他这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不止是自己嫌弃自己，就连老师和师娘也嫌弃他这个孙女婿年纪大了，好扎心哦，难道是他想让自己这么大年纪的？

嘉懿见他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毫无顾忌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你在想什么呢？是怕我会嫌弃你又老又笨嘛，我不会，我说过的，我就是为了你才进宫的。”

“嘉嘉～还是你对朕最好了，来亲一个。”两人说亲就亲，一点儿都没有身为皇帝和皇后的自觉。

好在旁边两位老人家完全无视了她们，把这俩恩爱的新婚夫妻当不存在似的，该吃吃该喝喝，不过今夜家里来了这两位，可是热闹多了。

只不过美味的饭菜刚吃到一半，就听到管家进来说：“老太爷老夫人，侍郎大人和魏夫人还有二小姐过来了。”

嘉懿也才知道，原来程湛这些天来每天都来见程斐，只是程斐一直不肯见他。

嘉懿对于程湛一家三口没有多少感觉，来不来都无所谓，但是让她在这个时候听到程湛一家三口的名字，她就觉得不舒服。庆和帝也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程斐夫妻俩说了：“告诉他们，家中有贵客，请他们回去吧。”

“好的。”管家说完，便去了外面回话。

不多时，程湛一家三口便都灰头土脸的上了马车，打道回侍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