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把弓，看我一箭核平 第20章 理解难以理解之事

“那么，阿诺德，是什么让你决定接受祝福，并与某种来自虚空的超凡存在签订契约呢？要知道，那种存在通常仅仅被人看一眼，就能让人发疯。”

杰克刚走进那个金属球体建筑，找到这位疯狂的科学家，就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这个在他脑海中萦绕已久的问题。他甚至还没把那个诡异的立方体拿出来。杰克是被阿诺德的助手引进来的，一走进他的工作室，就毫不迟疑地询问起他那位虚空之神 “朋友” 的事情。

值得称赞的是，阿诺德并没有被这个问题扰乱，甚至都没从工作台上抬起头来，就回答道：“据各种估算，被神祝福总比不被神祝福要好，而且当时它所提供的好处超过了所有其他的选择。”

这是杰克预料之中的答案，但他还是进一步追问：“但是…… 你见过这位神吗？”

“当然见过。” 阿诺德点了点头，双手仍在忙碌着，丝毫不受影响。

“然后呢？看到一个长满无数眼球的漂浮物，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奥拉思的外貌会根据观察者的不同而变化。” 阿诺德摇了摇头，“我看到的不是眼睛，而是一串数字。人们所有的感知都与观察行为相关。你看到的是视觉器官的一种呈现，而我看到的是一种能够传达所观察事物的语言。”

“你是想告诉我，你眼中的世界是由数字构成的，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杰克继续问道，心里怀疑阿诺德是不是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虚拟世界之类的地方。

“不是。只是说一切都可以简化为数字。甚至系统本身也是如此。” 很快，他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着杰克，“我想你不是来这儿讨论神的庇佑之类的事情的吧？”

“不是，我是来问别的事情的…… 好吧，就再问一个问题。你和奥拉思交谈吗？” 杰克忍不住问道。

“交谈？不。交流？是的。像我们现在这样通过言语进行对话，是一种极其有限且效率低下的信息传递方式。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是通过图像、阵列、图案和公式进行的，这样要高效得多，也更有帮助。”

杰克不禁想象着多元宇宙中两个最痴迷知识的人，用该死的公式来拼写各种东西进行交流的场景。但是…… 杰克开始明白阿诺德是如何与奥拉思打交道的了。“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对来说，奥拉思是什么？”

他有一个预感，想确认一下。

“目前还不清楚。” 阿诺德耸了耸肩。

“你最靠谱的猜测是什么呢？”

“知道自己不知道某些事情，这本身就是一种知识。当我知道自己还无法理解某样东西时，就没必要去猜测。在我能够理解像奥拉思这样的存在之前，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去了解，所以我无法理解这个生物是很自然的结果。人类的思维范围是有限的，我们必须接受有些事情是我们注定无法理解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尝试去理解它们，并观察它们对我们所能看到的现象产生的影响。通过这些观察，以及系统给我们带来的进化，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够超越当前的局限。但那一天还没有到来。”

杰克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想起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和一个当时正在学习物理学的老熟人聊天的情景。那家伙谈到了量子力学，以及有那么多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那些概念似乎超出了人类思维的理解范围。

但他也谈到了一些工具，可以用来测量这些难以理解的东西的作用。他谈到了人类如何试图用理论和公式来解释所发生的事情，即使在那些想象力早已无法企及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杰克并不是真的理解…… 但他理解了阿诺德给出的简化解释。

“在系统出现之前，人类看不到紫外线，但我们可以制造出能够看到紫外线的设备。我们看不到引力，但我们可以测量它的作用。现在情况已经改变了，因为我们的身体在很多方面已经进化成了现存最好的测量设备，而我们的思维则成了模拟假设和验证理论的最佳计算机。我已经能够理解能量的流动，理解以前人类思维无法理解的图案，而且我确定你也是一样。你的感官现在也涵盖了魔力。你能感觉到自己体内能量的流动，甚至一些形而上的概念现在也能理解了—— 这些在系统出现之前我们甚至都无法观察到。假以时日，随着我们认知范围的扩大，像奥拉思这样的存在也会变得可以理解。”

这是杰克听过阿诺德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而且他确实从阿诺德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些热情。在这次简短的交谈中，杰克觉得自己对阿诺德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同时也对奥拉思有了一些更好的认识。

阿诺德就是个十足的痴迷知识的人，而奥拉思是一个热爱知识、痴迷知识的探索者，也就是说，也是个超级痴迷知识的人。就是这么简单。至少，这是杰克对他们的总结。

“不管怎样，我给你带来了这个。” 杰克终于说道，然后拿出了那个由长满眼睛的怪异存在交给他的奇怪盒子。阿诺德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给我带了个木桶。”

杰克迅速反应过来，打开木桶，拿出了包着盒子的布包。“我建议你闭上眼睛或者做点别的什么。看这东西会非常不舒服。”

他照着自己说的做了，开始解开布包。阿诺德则拿出一副眼镜戴上。杰克本以为当盒子露出来时，阿诺德会摔倒或者痛苦地抱住头，但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盒子。

“啊。一个解谜盒。谢谢你。” 阿诺德径直走过去，从杰克手中接过了盒子。

阿诺德把盒子拿到一个玻璃容器旁放了进去，而杰克则闭着眼睛站在那里。

“我已经把它隔离起来了。” 阿诺德说，这让杰克睁开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朝盒子看去。

他看得清清楚楚，因为盒子在一个类似展示柜的东西里。看起来盒子和他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但他却没有感到头痛，这让他可以自由地观察它。盒子是黑色的，上面没有任何图案，也没有不断变化的眼睛，周围也没有奇怪的能量。它只是一个黑色的盒子，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它黑得很纯粹。

杰克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抛诸脑后，真的不想再为它费神了。“那么，说说普利玛的事吧。”

阿诺德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一面墙上出现了一个大屏幕，上面显示出一张地图。杰克立刻在上面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标记。避风港、斯凯根、桑克托莫，以及其他几个他认得的城市都标在上面，还有一些明显的地标，比如昆虫平原和杰克在去斯凯根的路上经过的那座大山，现在被称为霜顶山。

科学家又挥了挥手，几个区域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地图上的一个小标记引起了杰克的注意，它位于地图的另一边，就在一大片空白区域的边缘—— 杰克猜那片空白区域是海洋。

亮起的区域都在通往这个标记的路线上，根据距离判断，杰克发现这段路程大约是他去斯凯根路程的四倍。幸运的是，沿途似乎还有其他的定居点，但最后一段路看起来只能靠步行通过。

“这些高亮显示的区域是检测到与普利玛对应的能量信号的地方。” 阿诺德解释道，“这表明他们要么现在住在那里，要么以前曾在那里居住过。根据你之前杀死的鹰形普利玛和猴形普利玛的信号以及它们的死亡时间，我们大致估算出了这种普利玛能量的半衰期。普利玛都能释放出独特的能量，就像人类或具有特定亲和性的元素生物等种族一样。”

杰克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这些了。每一个生物都有其独特的能量信号，但同一种族也有一些共同的特征。这一切都与 “记录” 有关，不用说，所有人类都有作为人类的 “记录”。同样，所有普利玛都有作为普利玛的 “记录”，这就是杰克用来追踪它们的依据。

“我还标记了有重要生物的区域以及最快的路线。” 阿诺德进一步解释道。

看着地图和上面详细的信息，杰克不禁问道：“你是怎么绘制这张地图的？用的卫星吗？”

“不是。我尝试过发射卫星，但事实证明，以我目前的方法，无法突破天空的上层。而且，要让任何东西在太空中长时间存活而不被摧毁，这比突破天空上层更难。这张地图是用无人机绘制的，无人机在大约十公里的高空飞行，就在浓密的云层下方。”

“那肯定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杰克评价道。

“这是一项还在进行中的工程。” 阿诺德说着，示意杰克跟他走，“我还在继续研究你要求的武器。不过，目前还没有完成。”

阿诺德打开一个容器，里面是一把光滑的纳米刀。只有刀刃，但杰克几乎能感觉到注入其中的能量。它还是一如既往的薄，杰克想知道还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完成这把刀。

“刀刃基本完成了，你带来的那个盒子应该能帮我完成最终的成品。” 阿诺德说，“我们俩的主要属性都是感知，我打算给这把纳米刀注入一些能利用这一属性的能力。”

杰克点了点头，但当他听到阿诺德提到那个盒子时，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是不是意味着，最终他会一手拿着一把被诅咒的、试图吞噬一切存在的刀，另一手拿着一把由某个怪异的怪物传承下来的方法锻造出来的刀四处闯荡呢？

实际上，仔细一想，这听起来还挺酷的。“这把刀看起来已经非常厉害了。继续加油，伙计。”

阿诺德点了点头，递给杰克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东西，和阿诺德平时随身带着的那种差不多。“这个平板电脑里有你在路上会遇到的区域的大致信息，比如定居点和某些生物的重要领地。当然，地图也在里面，如果你拿着这个平板电脑，它会在地图上追踪你的位置。还有其他问题吗？”

“对于这次旅程，你有什么建议吗？”

“避开红色区域，或者小心探索。那些是我检测到C级生物的区域。不过，你要到达港口城市，就必须经过这样一个区域。这个地方被称为大红树林河，那里确实有普利玛。而且不止一个。不过，我建议你快速通过，因为那里也有C级生物。同样，不止一个。也不能从上面飞过去。等你靠近那里的时候，就会明白为什么了。”杰克查看了一下地图，确实注意到有一个类似河流的区域，似乎切断了离港口最近的城市和港口之间的地形。

“明白了。” 杰克说，“你也需要我给你带普利玛的碎片吗？” 他希望卡门已经拿到了她需要的所有碎片，因为如果他还得去收集的话，时间可能会有点紧张——

阿诺德摇了摇头。“不用。我会和城主合作获取我需要的所有碎片。”

“等等，米兰达已经有三块了？” 杰克惊讶地问道。他们聊了这么久，她都没提到过这件事。他知道西尔菲有两块碎片，但米兰达有三块？

“不，我们俩加起来有四块。此时此刻，最后两块也正在获取过程中。” 阿诺德没有进一步解释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道，“还有，往东边去琥珀磨坊定居点。目前有一个强大的人正在经过那里，他的能量信号与瓦尔哈拉的一名成员相符。你打算和那个女人一起去，对吗？”

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杰克没有再追问普利玛碎片的事。从阿诺德的最后一句话中，他也能看出阿诺德现在真的希望他离开，所以他不想过多地打扰对方。

一走出那个巨大的金属圆顶建筑，他又和西尔菲会合了，西尔菲之前不想进圆顶建筑。显然，她以前曾试图偷偷溜进去捣乱，而阿诺德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利用一些内置的防御装置把她扔了出来，这让杰克印象深刻。他仍然觉得西尔菲本可以挣脱并造成破坏，但双方都不想那样。这无意中导致西尔菲非常不喜欢阿诺德，但又有点尊重他。

当他走到外面看到西尔菲时，明白了她尊重阿诺德的另一个原因。杰克发现西尔菲正在吃阿诺德助手手中的食物，助手在外面的一个小房子里看着她。毕竟阿诺德很聪明，知道用食物贿赂是安抚强大野兽的一种屡试不爽的策略。

“西尔菲，你准备好出发了吗？” 他问那只正在开心进食的鹰。

“叽叽！” 她热情地回答，拍打着翅膀。在对着阿诺德的助手尖叫了一声表示感谢她给的食物后，西尔菲飞起来，又落在了他的头上。

“阿诺德找到了卡门，我们在去的路上和她会合怎么样？”

这让西尔菲又开心地拍动了一下翅膀，然后这个人和这只鸟就朝着那个叫琥珀磨坊的小地方出发了。

等来访者离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阿诺德启动了所有的内部屏障，封锁了圆顶建筑。与此同时，整个实验室发生了变化，敏感的设备都缩进了墙壁里，只剩下他自己、一张工作台，以及一个展示柜，里面放着奥拉思送的礼物。

阿诺德把展示柜搬到房间中央，启动了一个小型激光装置，切割掉了那块能折射光线的玻璃的顶部。只要有一个刚好能伸进一根手指的洞就够了。他往后退了退，拿出一把椅子坐下，准备迎接接下来可能会让他失去平衡的情况。

天花板上出现了一道激光，向下射向那个立方体，下一刻，仿佛阿诺德被传送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从立方体反射出来的光线扭曲了他所有的感官，让他对现实的感知与实际情况不同。然而，即使一切都改变了，有一种模式却始终存在。

他坐在那里，发现自己被数百万种颜色和形状的光线包围着，这些颜色和形状他甚至都叫不出名字，他开始解读他的庇护神留在这个立方体里的任何奥秘。这是一种也许根本没有答案的奥秘，但仅仅是尝试解读，就可能会有新的发现。或者，也许得出的结论仅仅取决于观察者的视角。

不管怎样，存在着一些模式，而且可以提出一个能充分解释这种模式的理论。在这种看似疯狂的现象中，一定存在着某种意义，如果没有，那么阿诺德就只能不断完善他的理论，直到它是正确的为止。

这就是他的道路。总是存在着一种模式，总是有一个公式可以描述现实，总是有一个答案。有了系统，一切皆有可能—— 甚至理解系统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