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扶柳 第237章 姚滨6

程澄刚走出电梯，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火锅香味。2202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邱莹莹夸张的笑声和樊胜美指挥大家摆盘的声音。

"程澄姐！"邱莹莹眼尖地看到她，立刻冲出来拉住她的手臂，"快来，我们今天庆祝关关升职！"

程澄被拉进热闹的公寓。餐桌上摆满了食材，中间一口鸳鸯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安迪在调蘸料，关雎尔害羞地接受大家的祝贺，樊胜美正往杯子里倒饮料。

"正好，人多更热闹。"樊胜美塞给程澄一杯果汁，"今天不许谈工作，只许吃喝玩乐！"

程澄笑着点头。搬来欢乐颂这几个月，她逐渐融入了这个女生小团体。虽然性格各异，但她们之间的真诚让她感到难得的放松。

火锅吃到一半，邱莹莹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程澄姐，你和那个姚滨，是不是在一起了？"

程澄的筷子停在半空。自从那晚与姚滨"正式约会"后，他们的关系确实更近了一步，但还没有明确界定。

"我们...在互相了解阶段。"她谨慎地回答。

"我看姚滨人不错，"关雎尔推了推眼镜，"上次他来接你，还特意给我们带了甜品。"

安迪从火锅里捞出一片肥牛，状似无意地问："你家里知道吗？"

程澄的笑容僵了一下。这正是她最近最头疼的问题。

父亲对姚家的评价一向不高，认为姚父做生意"太活络"，而姚滨的花名在外，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良配"。

"还没告诉他们。"程澄轻声说。

樊胜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家里会反对？"

"我父亲...比较传统。"程澄搅动着碗里的蘸料，"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婿应该是稳重踏实的类型。"

"比如医生、律师、大学教授？"邱莹莹插嘴。

"比如他老朋友的独子，哈佛商学院毕业，现在在投行工作那种。"程澄苦笑。父亲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那位"林公子"了。

安迪放下筷子："包奕凡追我的时候，包家也反对。"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安迪。她很少主动提及自己的感情生活。

"后来呢？"邱莹莹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他证明了自己。"安迪淡淡地说，但眼神柔和，"有时候，外界的反对反而能让你们更清楚自己的心意。"

程澄若有所思。安迪和包奕凡的故事她有所耳闻，两个强势的人最终走到一起，确实不容易。

正当气氛有些沉重时，程澄的手机响了。屏幕上"父亲"两个字让她心头一紧。

"我接个电话。"她走到阳台，深吸一口气才按下接听键，"爸。"

"明天晚上七点，家里吃饭。"程父的声音不容拒绝，"林董事和他儿子从美国回来了，你好好打扮一下。"

程澄握紧手机："明天我有..."

"推掉。"父亲打断她，"澄澄，别让我失望。"

电话挂断，程澄站在阳台上，夜风吹不散她心头的郁结。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顿家常饭，而是变相的相亲安排。

回到餐桌，她勉强挤出的笑容没能骗过任何人。

"家里有事？"樊胜美关切地问。

程澄叹了口气："明天被安排相亲了。"

"什么？！"邱莹莹差点跳起来，"那姚滨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程澄揉着太阳穴。告诉姚滨自己被安排相亲？这太尴尬了。

安迪突然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包奕凡，你认识姚滨吧？...对，就是他。明天晚上有空吗？约他出来喝一杯...不，没什么特别的事。"

程澄瞪大眼睛："安迪！"

安迪挂断电话，淡定地喝了口饮料："有时候男人之间需要直接对话。"

"你这是要干嘛？"程澄慌了。

"给你争取时间。"安迪意味深长地说，"明天你去应付家里，让包奕凡拖住姚滨。等你想清楚要怎么做，再亲自告诉他。"

程澄感激地看了安迪一眼。这个看似冷静的女人，其实比谁都懂得感情的复杂。

第二天傍晚，程澄换上父亲喜欢的浅色连衣裙，简单化了个淡妆，开车前往程家老宅。

路上等红灯时，姚滨发来消息：【今晚和包奕凡有个临时饭局，可能没法联系你。明天补偿你，好吗？】

程澄松了口气，又有些愧疚：【没关系，我今晚也有家庭聚会。明天见。】

程家老宅位于西郊别墅区，是程父发家后买下的第一栋豪宅，保留着上世纪的装修风格，厚重而压抑。

程澄一进门，就看见父亲和林氏父子坐在客厅喝茶。

"澄澄来了。"程父难得露出笑容，"这是林伯伯，这是林锐，哈佛的同学还记得吧？"

林锐站起来，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礼貌而疏离。他们确实在哈佛有过几面之缘，但从未深交。

晚餐在看似轻松实则紧张的氛围中进行。林董事和父亲谈论着最近的股市波动，林锐偶尔插入几句专业分析，赢得两位长辈赞许的目光。程澄机械地吃着面前的菜，心思却飘到了姚滨那里。他现在在做什么？包奕凡会和他说什么？

"澄澄，"父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林锐这次回国考察市场，准备在上海设立分公司。你这两天带他到处看看，介绍一下国内情况。"

程澄放下筷子："爸，我最近项目很忙..."

"再忙也要抽出时间。"父亲不容反驳地说，"年轻人多交流有好处。"

林锐看了程澄一眼，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情愿："程叔叔，如果程小姐忙，我可以自己安排。"

"叫什么程小姐，多生分。"程父摆摆手，"你们是同龄人，直接叫名字就好。"

饭后，程父和林董事去书房谈事，留下程澄和林锐在花园里"散步交流"。

"抱歉，"一离开长辈视线，林锐就松了松领带，"我知道这种安排很尴尬。"

程澄有些意外他的直白："你不赞成相亲？"

"不是不赞成，只是..."林锐斟酌着词句，"我觉得感情应该自然发展，而不是被当作商业联姻的筹码。"

程澄惊讶地看着他。这个看似刻板的投行精英，想法竟然如此开明。

"你有喜欢的人了吧？"林锐突然问。

程澄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猜也是。"林锐笑了，"你吃饭时一直在看手机，表情...很复杂。"

"很明显吗？"

"对我这种整天研究微表情做交易的人来说，是的。"林锐靠在花园栏杆上，"需要我帮忙打掩护吗？"

程澄感激他的理解："暂时不用。但我父亲很坚持..."

"老一辈都这样。"林锐耸耸肩，"我父亲给我安排了至少十次相亲，直到上周才放弃。"

他们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不少。回屋前，林锐突然问："是姚滨吗？"

程澄猛地停住脚步："你怎么知道？"

"猜的。"林锐推了推眼镜，"圈子里都在传姚家公子最近收心了，为了个姑娘。加上你刚才的反应..."

程澄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没想到自己和姚滨的事已经成为圈内谈资。

回家路上，程澄接到安迪的电话："怎么样？"

"相亲对象人还不错，不像是会强迫联姻的类型。"程澄简单说了情况，"姚滨那边？"

"包奕凡按计划拖住了他。"安迪停顿了一下，"不过姚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直追问你的去向。"

程澄的心揪了一下："我明天会跟他解释。"

挂断电话，程澄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姚滨常去的那家酒吧。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酒精或许能帮助思考。

酒吧里，程澄独自坐在角落，一杯马天尼下肚，思绪反而更乱了。

父亲的态度很明确，林锐这样的青年才俊才是理想女婿，姚滨那样的花花公子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如果她坚持和姚滨在一起，很可能要面对家族的压力甚至威胁。

"一个人喝闷酒？"

熟悉的声音让程澄抬头。姚滨站在桌前，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领带松开，看起来刚从某个正式场合离开。他的眼睛里有程澄读不懂的情绪。

"你不是和包奕凡吃饭吗？"程澄问。

"结束了。"姚滨在她对面坐下，"包奕凡今天很奇怪，一直套我话，问我对婚姻的看法，对未来规划..."

他直视程澄，"然后我收到朋友消息，说看到你和林锐在程家老宅共进晚餐。"

程澄的手指紧紧握住酒杯。她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是相亲？"姚滨的声音很平静，但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程澄点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父亲安排的，我推不掉。"

姚滨沉默了很久，久到程澄以为他要起身离开。但最终，他只是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理解。"

程澄惊讶地抬头："你不生气？"

"生气？当然。"姚滨苦笑，"但我更清楚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程叔叔看不上我很正常。"

他的坦然让程澄更加愧疚："姚滨..."

"程澄，"姚滨打断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想让你为难。如果你选择听从家里安排，我完全理解。"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但如果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父亲看，我值得。"

程澄的眼眶突然发热。她以为姚滨会愤怒、会指责、会死缠烂打，但他选择了最成熟的方式，尊重她的困境，同时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程澄低声说，"他一向说一不二。"

姚滨思考了片刻："给我三个月。"

"什么？"

"三个月时间，让我证明自己的改变。"姚滨的眼神坚定，"我已经开始接手家族的核心业务，最近在谈的几个项目都很顺利。我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姚滨了。"

程澄看着他眼中的决心，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男人正在为她改变，这种认知既令人感动又带来压力。"好。"她最终答应，"但在这期间，我可能还是要应付家里的安排..."

"我理解。"姚滨松开她的手，"只要你不放弃我们，我愿意等。"

离开酒吧时，姚滨坚持送程澄回家。车停在欢乐颂楼下，他倾身为她解开安全带，这个简单的动作突然变得无比亲密。姚滨的脸近在咫尺，呼吸轻轻拂过程澄的脸颊。

"晚安，程澄。"他轻声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程澄突然有种冲动想吻他，但最终只是道了声晚安。

走进电梯，她的心跳仍然快得不正常。姚滨的成熟反应出乎意料，让她对他的感情又深了一层。

回到公寓，程澄发现2202还亮着灯。她敲开门，五个女孩齐刷刷地看向她，桌上还摆着没收拾的外卖盒。

"你们...在等我？"程澄惊讶地问。

"当然啦！"邱莹莹跳起来拉住她，"怎么样？和姚滨谈清楚了吗？"

程澄简单复述了谈话内容，五个女孩表情各异。

"三个月改变形象？"樊胜美挑眉，"男人为了追女人真是什么都敢承诺。"

安迪却若有所思："姚家最近确实在调整业务方向，我听包奕凡提起过。"

"程澄姐，"关雎尔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程澄坐在她们中间，突然感到无比踏实。这些认识不久的女孩，却比许多所谓的朋友更关心她的幸福。

"我想给姚滨一个机会，"她轻声说，"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那就这么定了！"邱莹莹一拍桌子，"我们来制定作战计划！第一步，怎么应付你爸的相亲安排..."

五个女孩七嘴八舌地出谋划策，程澄笑着听她们争论，心中的郁结渐渐舒展。

无论前路多难，至少此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