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终南山笼罩在青灰色雾霭中。
唐羽勒马停在山道转弯处,身后只跟着阿沅和八名影卫。
山风送来远处道观的钟声,却也让前方的马蹄声无所遁形——至少二十骑正朝这边奔来!
"隐蔽。"
众人刚藏入密林,一队黑衣骑士便疾驰而过。
为首者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紫芒,正是天机阁长老的标志。阿沅突然抓紧唐羽的衣袖:"皇兄,那人身上有母后的气息!"
唐羽心头一震。
二十年前母后遇害时佩戴的凤纹玉佩,确实散发着类似的紫光。难道...
"报!"
山道尽头突然冲出一名锦衣卫,浑身是血。
影卫们立刻现身拦截,却见那人滚落马背,从怀中掏出块染血的令牌:"陛下...长安急报...皇后遇刺!"
唐羽接过令牌,背面刻着"凤仪"二字——是宁婉儿的贴身之物!令牌缝隙中还夹着张字条,上面潦草地写着:"萧下毒,速回"。
"不可能。"
唐羽捏碎字条,"萧玉淑绝不会..."
"陛下!"
又一名信使飞驰而来,"楚将军让末将禀报,边军先锋已抵长安郊外,但城中..."他咽了口唾沫,"城中挂满了白幡!"
阿沅突然捂住胸口蹲下,小脸煞白:"皇兄,我看见了...太极殿...好多血..."
唐羽抱起妹妹,发现她右肩的胎记正在发光。
这分明是血脉感应的征兆!宁婉儿若真遇刺,身为同源血脉的阿沅必会有所感应。
"传令楚凝玉。"
唐羽翻身上马,"按第二套方案行动。"
影卫刚要称是,山道两侧突然射出数十支弩箭!
那名报信的锦衣卫首当其冲,被三箭穿心。唐羽挥剑格挡,却发现箭头上都刻着"萧"字——是萧家的徽记!
"保护陛下!"
八名影卫结阵死战,但敌人显然有备而来。
箭雨过后,三十多名蒙面刀手从林中杀出,招招直取唐羽要害。更诡异的是,这些人武功路数竟与萧家暗卫如出一辙!
阿沅突然从唐羽怀中挣脱,小手按在地面。
刹那间,她周身金光大作,所有敌人的动作都像陷入泥沼般迟缓下来。
"走..."
小女孩嘴角渗血,"我只能...撑十息..."
唐羽岂肯独自逃命。
他一把抱起阿沅,挥剑杀出血路。就在即将突围时,前方山崖上突然出现个熟悉的身影——萧玉淑!
昔日温婉的才女此刻一袭黑衣,手中长剑滴血。
在她脚边,躺着几名被捆绑的锦衣卫,正是今早派去终南山探路的斥候!
"陛下别来无恙。"
萧玉淑的声音冷得像冰,"婉儿姐让我问您,还记得大婚那日的誓言吗?"
唐羽如遭雷击。
当年洞房花烛夜,他确实与宁婉儿立过毒誓:"若负佳人,天诛地灭"。但此刻萧玉淑眼中的恨意,分明在指控他背弃了誓言!
"玉淑,你中了离间计。"
唐羽剑尖下垂,"先跟我回..."
萧玉淑突然扬手,三枚毒针呈品字形射来!
唐羽侧身闪避,却见针尖寒光一闪——是七星海棠!
千钧一发之际,阿沅猛地推开唐羽。
毒针擦着小女孩脸颊飞过,在她颈侧划出一道血痕。萧玉淑见状竟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阿沅!"
唐羽的惊呼被山崩般的巨响淹没。
终南山深处突然腾起紫色烟柱,隐约可见无数人影朝这边涌来。萧玉淑冷笑一声,转身跃入深谷。
"追!"
影卫刚要行动,却被唐羽拦住:"先救阿沅!"
小女孩已经昏迷,颈侧伤口泛着诡异的紫芒。
唐羽撕开衣襟为她包扎,发现伤口竟与当年母后中毒的位置一模一样!
"回长安。"他声音沙哑,"立刻。"
五日后,长安城外。
楚凝玉的红衣铁骑与边军合兵一处,却按兵不动。城楼上白幡招展,守军全部佩戴孝巾,俨然国丧规格。
"陛下。"
楚凝玉递上望远镜,"看朱雀门。"
镜中景象令唐羽握紧了拳头——
朱雀门上悬挂着宁婉儿的巨幅画像,下方跪满了文武百官。而画像两侧,分别站着萧玉淑和...另一个"唐羽"!
"替身?"
楚凝玉皱眉。
唐羽摇头:"是易容术。"
他指向那个"自己"走路的姿势,"左腿有旧伤,模仿得很像。"
正说着,城头突然骚动。
一队金甲卫士押着个囚车来到城楼,车中是个遍体鳞伤的老者。即使隔着这么远,唐羽也能认出那是萧玉淑的父亲,礼部尚书萧远山!
"叛贼萧远山,勾结唐羽弑杀女帝!"
假唐羽的声音通过铜喇叭传遍四方,"今日午时,凌迟处死!"
楚凝玉倒吸冷气:"好毒的计策!若您现身救萧尚书,就坐实了弑妻罪名;若不救..."
"寒了忠臣之心。"
唐羽冷笑,"但宁婉儿若真死了,为何不见灵柩?"
探马匆匆来报:"陛下!刚截获北漠信使,说是...说是天机阁主要亲自来长安主持大局!"
唐羽望向终南山方向,紫色烟柱仍未消散。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从怀中取出阿沅昏迷前偷偷塞给他的纸条。
上面只有四个字:"女帝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