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窗台上落脚的鸟雀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
陈忆典在床上抱着被子扭成麻花,像条大粉笔虫子在床上蛄蛹了半天才舍得起床。
陈颂祉知道她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早晨从来不去打扰她,还会把早餐温在锅里才由谢照送他的书院。
简单收拾干净后陈忆典准备去承王府问问陆瑾延要怎么救出曹婼。
大理寺少卿张恪是襄王的人,若是知道曹婼被抓进了大理寺的牢房,那肯定会先灭口免得她吐出更多真相。
假死脱身是最好的办法,张恪只会认为是自己派的人得手了,丽妃更不会再怀疑。
只是这人是方鸿江抓进大理寺的,他必定会亲自审讯,要怎么样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呢?
陈忆典思虑重重,谁知到了承王府后还没来得及商议个对策就从陆瑾延嘴里得了个大瓜。
“什么?周厉寻把裴净祁给打了???昨晚我错过了什么热闹?”
“他为什么要打裴净祁?他们关系不是一向交好吗?他不是他大舅哥吗?”
“他还跑人家里去打人,这事儿会不会闹到公堂上去?哇塞,这么热闹的场面我居然错过了,早知道昨晚不睡那么早了”
陈忆典跟吐葡萄籽似的问个不停,陆瑾延哪里有机会插嘴,只得等她碎碎念结束后才放下茶杯。
……
用披风遮挡着面容,秦潇潇从大理寺出来后便自顾上了马车,生怕会恰巧遇到陆瑾延。
裴净祁在后面安排了一番,跟着上了马车。
不知怎的,秦潇潇总感觉今夜格外凉飕飕的,她把披风裹紧了些。
裴净祁不多问便是最好,她也懒得跟他解释,秦潇潇挪了挪屁股,靠着车壁昏昏欲睡。
寻常夜间的街道行人并不多,因此马车一路不停驶到了裴府。
下马车后秦潇潇便解开披风扔给了裴净祁,她快步朝自己院子走去,只想赶紧沐浴休息。
等她回到自己房间后,才发现裴净祁也跟了过来。
有些不满他进自己卧房,秦潇潇皱起眉头。
“你怎么不回自己院子去?”
裴净祁没说话,只把披风随手放在凳子上。
他转身看了眼院子里的下人,而后关上了房门。
秦潇潇对他的行为更不满了,但她现在的确是倦了没功夫和他争论。
“赶紧出去,我要休息了”
“怎么,今日累着了?看来那四个小倌没把你伺候舒服”
裴净祁神色冷峻,低沉的声音似乎是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秦潇潇不耐烦的坐到梳妆台边拆解发饰。
“我的事不用你管,如果你还想顾及裴府的颜面,就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吧”
秦潇潇并未过多解释今日在风月轩的事,若说自己只是叫了几个清倌排解忧愁,到显得自己是因为气恼他纳妾的事多在意他似的。
裴净祁看着镜中秦潇潇肤若凝脂的脸庞,眸色一寸一寸从她的眼睛划过嘴唇再到锁骨,直到无法往下为止。
“还有,你别想着去给我娘告状,她们是不会相信你的。到时候再给你立个污蔑皇室的罪名”
秦潇潇卸下钗环梳理着披散的长发,从镜子里她看到裴净祁幽暗的神情,心中才起了警觉。
“不和你说了,我要沐浴了,你快出去”
秦潇潇起身准备去耳房沐浴,她步子带着明显的逃避之意,躲得裴净祁远远的。
谁知她刚过屏风,就被裴净祁拽着手腕拉到了床边。
“你干什么?!”
秦潇潇愤怒的想甩开他的手,可却被握得愈发紧绷。
“你去风月轩便不关我的事,被抓进大理寺倒是催着我去救你?名头上,我总还是你的夫君吧?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秦潇潇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到,她费力的扭动着自己的手腕,可无论如何也挣不脱分毫。
心下一恼,抬脚用力踹了下他的小腿。
“又不是我想嫁进你们家的!你以为谁稀罕啊——”
秦潇潇话未说完便被他压倒在身后的床榻上,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秦潇潇胡乱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混蛋!我不要不要!”
“不要?我只当夫人是欲求不满呢,那些小倌都行我却不行?你告诉我,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独我不行!?”
裴净祁喉结剧烈滚动着,动作更是丝毫不温柔,单手将她两手钳住压在头顶上方,另一只手便去拨她的衣裳。
他像是气疯了,知道她喜欢的是苏颐年,也可以容忍她在府中作天作地,但只要一想到她把自己视于那些小倌之下,他就想看看,她的身子究竟有多高不可攀。
秦潇潇不停扭动身子不愿被他触碰,原本柔软的被褥在费力挣扎下磨得她生疼。
“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污蔑人!赶紧滚开啊,别碰我!”
“做没做我要自己查验了才知道”
“你混蛋!不可以,不许你碰我!”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可以?!你不与我同住,也不许我纳妾,难不成想让我清心寡欲当一辈子和尚?”裴净祁突然爆发后丝毫不怜香惜玉,待看到她一片雪白无半点痕迹的肌肤后才稍稍松了着力道。
眼见衣服快被扒光了,秦潇潇羞愤不已,不管不顾喊起救命来。
“你再叫大声些,看整个裴府谁敢过来管这事”
“祁儿?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喊救命呢?”
裴净祁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裴夫人的声音。
他神色一乱顿时收了力气,心思荡然全无,只有急促粗重的喘息还在继续。
秦潇潇见他停了下来,赶紧用力推开他,也不管自己衣服是否整齐便哭着跑了出去。
裴夫人被秦潇潇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就见她快步跑出了院子。
她本是听下人回报说少夫人回府了,想着来她院子好好训训她哪家儿媳妇成日里往娘家跑的,却没曾想看到了这副场景。
裴净祁踩着消沉的步子走到了门口,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还残留着余温的手指不受控的颤抖起来,原来克己复礼的人,也会因嫉妒化作吃人禽兽。
此刻指尖残留的温度竟像火燎般灼人,在微凉的夜风下,理智慢慢回拢。
方才失控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闪回——自己猩红的双眼、她惊恐的泪痕、被扯乱的衣襟,裴净祁懊恼的砸了下门框。
秦潇潇似犯人挣脱枷锁后快步奔跑在街道上,边跑边抹泪,因为着急连鞋也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哭着一路朝将军府跑去。
此时将军府里,周厉寻见月色尚早也还没准备睡觉。
他正在晃眼的蜡烛下别扭的捯饬着一个半成的发钗。
他搞不懂林清榆既然手艺这么好为什么自己脑袋上反倒是没几个像样的发饰。
在弄废掉三支金钗后,这个终于是能看得过去了。
正小心翼翼地把金丝穿过一颗细小的玛瑙珠子,房门突然被拍得啪啪作响。
周厉寻身子一抖,珠子应声掉在地上。
他皱紧眉头前去开门,似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结果一开门便看见秦潇潇披头散发脸上挂满了泪痕,连衣裳也明显是被扯坏的痕迹。
“呃呜呜呜呜呜呜哥,裴净祁他混蛋……”
秦潇潇见到周厉寻那眼泪更是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哭得双肩剧烈颤抖,呜咽声断断续续从喉咙里溢出。
眸中升起骇人的杀气,周厉寻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怒火瞬间达到顶峰。
秦潇潇手腕和脖子上刺眼的淤痕像是烙铁一样煎炸着他的心脏,周厉寻强忍着怒意安抚好她后便只身赶去了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