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说他当初怎么认得那么干脆,弄错新娘这么大的事苏府愣是没闹出一点动静。原来这是他早就设计好的……”
秦潇潇脑子里再次复盘起当初成亲那日的场景,纤细的手指逐渐把被褥攥紧。
“苏颐年这个鼠辈,我从前只觉得他是个才华横溢的寒门贵子,傲雪凌霜宁折不弯,原来也是个阴险狡诈的豺狼”
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秦潇潇眸中暗火丛生,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没瞧出他是会使这般下作手段之人。
周厉寻心虚的摸了摸鼻尖,这事他也算主谋……不过,若不是她先求得陛下赐婚,也就没后面那些事儿了。
这话他自然是不敢说的,不然自己待会儿怕是要变成个大花脸了。
“不错,你能想通就好,他本不值得你再惦记”
“想通?”
秦潇潇快把牙齿咬碎,重重捶了下床沿。
“他倒是得了好姻缘,偏我婚事不谐,不打断他的腿我可想不通”
说着秦潇潇便下床匆匆洗漱一番,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周厉寻猜到她是要去苏府先苏颐年算账,一面想着她若不出了这口气今后怕是要留下心病,一面又担心此事闹太大捅到陛下那里,再追责他们的欺君之罪。
秦潇潇像是打了鸡血,自己骑着马就跑了,等周厉寻赶到苏府时只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他光听着都觉得肉疼,有点不敢睁眼看。
苏颐年自知对不住她,只任由秦潇潇打骂丝毫不阻挡。
下人已被打发出院子,秦潇潇下手丝毫不留情,似要把自己在裴府受到的憋屈全都发泄到他身上。
听到院子里的暴打声和苏颐年忍痛的闷哼声,李明萱独自躲在房里不敢出门。
从门缝悄悄看了一眼那凶残的画面后,她赶紧把木椅挪了过来抵住门口。
闭上双眼,两手相合心慌火燎的在胸前不断晃动。
“潇潇求求你了,打了他了就别打我了”
见秦潇潇气喘吁吁快没力气了,周厉寻才趁机上前装模作样地拉开了她。
苏颐年低声哀嚎,晃着脑袋自己慢慢爬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被女人打。
不是都说女人打人都跟小猫挠痒一样吗?哪里的谣言!他怎么感觉比武松打虎还要厉害!
苏颐年步子不稳,晃了好几下才站定身子,经此一遭,他越发庆幸还好自己没和秦潇潇成亲。
“你……没,没,没事吧……?”
周厉寻转身后被苏颐年的模样吓了一跳,两个黑里透亮的熊猫眼,鼻血都喷到脑门儿上了,脸上还有个整整齐齐的鞋印。
眉尾和嘴角同步抽搐,周厉寻看了眼秦潇潇,昨晚在裴府受委屈的人真的是她吗?
“秦姑娘……怒气可消了?”
苏颐年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明明被揍成了这副模样,可他依旧站得笔挺,嗓音清冽丝毫不显狼狈。
秦潇潇见他还端着清高姿态,才散了的气焰又开始聚集。
自己当初就是被他这不为世俗所染的模样迷了心窍,现在看起来真是令人作呕,还不如裴净祁呢。
“你想的美!苏颐年你记清楚了,以后给我行事谨慎些,我秦潇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言罢她甩开了周厉寻使劲儿扒拉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李明萱躲起来的屋子。
苏颐年见她看向李明萱所在的房间,神色顿时冷寂下来,眼底这才生出些寒意。
秦潇潇回过头刚好瞧见他这防备神色,冷嗤一声。
“看什么看!我和萱萱从小到大的交情轮不到你猜忌!你给我老实些,若是敢对她也用下作手段,我就让他废了你!”
秦潇潇说着看了眼身旁的周厉寻,周厉寻对着苏颐年尴尬的假笑起来,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先把这姑奶奶哄好再说吧。
屋子里的李明萱听她这样说不禁鼻头一酸,但她还是不敢开门,怕她火气还没清除干净。
秦潇潇傲慢的仰着下巴,最后扫了眼被自己打成猪头的男人便快步离开了苏府。
“你受罪了,将军府会送赔礼过来的,我替她给你致歉”
周厉寻拍了拍苏颐年的肩头,也非常同情他受到这场无妄之灾。
“真说起来我觉得他也不冤枉,毕竟秦潇潇当时满心满眼可是要嫁给他的,谁知却被他算计一场”
陈忆典手里把玩着一颗金色琉璃珠子,自己求来的姻缘反倒给别人做了嫁衣,换谁谁不气?
陆瑾延沉默不语,秦潇潇的性子实在得了静心姨母的真传。
那年静心姨母得知秦家出事的真相后,也是冲进宫里大闹了一场,不仅扇了皇后耳光,还气晕了太后,更是把陆赋骂得狗血淋头。
虽是鲁莽了些,可到底是性情中人。
陆瑾延良久不语,只要一想到当年秦家之事,他那覆在心底的恶念便迅速滋生。
是现在就杀光他们与他们同归于尽,还是按着原计划一步步为秦家平反,两道声音总会交织在耳边,仇恨和理智在脑子里疯狂绞杀。“噗呲~哈哈哈哈~”
一阵突然滋出的笑声像道清风将那些声音一扫而空,陆瑾延掀起眼帘看向笑得两肩发颤的陈忆典。
“你笑什么?”
见她龇个大牙笑得合不拢嘴,周厉寻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陈忆典笑的肚子抽抽,一想到苏颐年被暴打的画面就乐得不行。
“秦潇潇是我见过脱粉回踩的第一人,直接暴打正主哈哈哈哈”
她可是亲眼见证过秦潇潇对苏颐年的追求之旅,那时心有多软,现在拳头就有多硬。
“对呀,那你怎么没回踩方鸿江呢?”
周厉寻话刚落陈忆典还没合上的嘴滞在半空,她冷眼扫了过去。
这个死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陈忆典把琉璃珠子重重放回桌上。
“你做的这个林清榆是不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
周厉寻蹙眉。
“我说不会就不会,呸!”
陈忆典起身叉腰,用力剜了他一眼后踩着重步离开。
“喂!你发什么疯!信不信我——”
“嘘~”
陆瑾延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指尖悬在唇畔,做出噤声的动作。
“这么大的人了,情绪稳定些”
声线像浸过雪水的丝绒,言闭人也起身离开,独留周厉寻一人无语凝噎,两个神经病!
秦潇潇是偷偷回的裴府,怕被旁人瞧见,她特意从角门进去。
昨晚周厉寻便告诉他裴净祁没个两三天下不了床,那时她还觉得畅快,可现在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外头太阳正盛,屋子里也有些热,裴净祁躺在床上睡得正熟,薄薄的被子早已掀开堆在内侧。
秦潇潇借着床沿坐下,没瞧见他两手和腿脚受伤后才落了口气。
只是这张脸又青又紫的,嘴角一个口子像是还会再流血,秦潇潇蹙眉,周厉寻也真是的,下手没轻没重的,把脸打坏了怎么办?
看着他嘴角的裂痕,秦潇潇俯下身子,不会把牙都打掉了吧?她伸手想去扒拉他的嘴唇。
却在刚碰到时就吵醒了睡梦中人,裴净祁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待看清眼前是谁后他倏的坐起身。